星冶沒有轉身,依舊望著窗外搖曳的樹影,寒聲吩咐“千九千十在中山係,溫明月一不是他們的對手,你過去主持大局。”
“是!”
沒有任何猶豫,副閣主立刻應了,轉身出去,一如他先前無數次那樣。
走到門口,他忽而停住,側頭問道“走之前,我能去見見她麼?”
“她需要靜養。”星冶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我是說,影魅。”
屋內沉靜下來,空氣有刹那的凝滯。
“她?”星冶的聲音終於染上情緒,他偏過頭,陽光下,唇畔的譏誚與鄙夷那般明顯,不加任何掩飾。
很快他斂了情緒,淡淡道“你是副閣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閣裡任何人,想見就見,不必與我報備。”
副閣主半垂眼眸,盯著地上斑駁日光,久久無言,良久才低低應了一聲。
清河穀後山禁地。
無儘的黑暗中出現一點微弱的熒光,穿過長長的甬道,深入地底深處。
隨著深入,甬道儘頭傳來低低的呻吟,斷斷續續,時而尖銳,時而低沉,時而短促,時而綿長,幽怨嗚咽,仿若女鬼低泣。
很快,熒光停在了甬道儘頭,點點靈光閃過,笨重的石門縮進牆內,露出狹窄的拱形門洞。
呻吟聲戛然而止,站在門外,也能感受到內裡人的緊張。
到了此處,宮燈光影昏暗,似是被無邊黑暗吞沒了光線,隻在附近投下模糊的光影。
副閣主揮袖,點亮密室的燈燭,頃刻間,密室亮若白晝。
縮在角落裡的人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手指乾枯瘦長,皮膚鬆弛如樹皮,臉龐一片灰白,唇瓣淡得近乎五色,死氣沉沉。
副閣主怔了怔,幾乎無法將眼前人,與記憶中那個活色生香的女子聯係在一起。
他低下身,一把扯下她覆在眼睛上的手,猛地拽起來,冷聲質問“為什麼?”
得到消息後,這聲質問便梗在他的喉嚨,點點發酵,堵得他喘不上氣來,叫他幾乎瘋魔。
近百年的同床共枕、耳鬢廝磨,他給她權力給她地位,看著她從青澀少女一步步蛻變成風韻婦人,從受人欺欺壓的小修士到人人敬畏的天機堂堂主,總管閣裡所有諜報。
“是……你……”影魅本就氣若遊絲,被他這麼一拉,踉蹌著撲了過去,若非他的力道提著,必會撲到地上。
看清來人,影魅暗暗要緊後槽牙,忍著體內如蟻噬骨的痛感,扯著唇角笑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她狂笑不止,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合著咳出的殷紅血液,滑過腮邊,順著蒼白的脖頸彙入紅衣,留下道道蚯蚓般難看的痕跡,猙獰如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