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何書銘差點被嫉妒衝暈。
他們都是閻氏生的,為什麼何書橋能在晉陽過得這麼好,而他卻要東躲西藏?
晉陽百姓提到何苒時,眼睛都亮了,何苒就是他們的活菩薩。
他們的後悔來自武安侯府陸家,來自孟望生,來自符燕升,甚至還來自那個他們一向看不起的馮讚!
他們家中的子弟不用科舉,可他們需要皇帝的恩寵啊。
隻聽何書橋笑著承認“是啊,你不是也姓何嗎?”
大當家覺得這酒不錯,讓我給你帶上一壇,你嘗嘗。”
又有一個孩子滿臉羨慕“何大壯這個名字,聽上去就像是大力將軍的兄弟。”
立朝五十多年,當年那些開國元勳的後代,除了少數手握兵權的以外,其他人家,全都是靠著皇帝的恩寵和祖蔭度日。
可現在,馮擷英不但會騎馬,而且馬術精湛,馮擷英跟了何苒,居然還學會了騎馬。
高宗在位時間短,沒有什麼政績,可卻也一碗水端平,從他們這些勳貴之家各選了一名女兒納入後宮。
許久,他才緩過神來,這才想起,他忘了問何書橋住在哪裡了。
次日,符燕升便跟著馮擷英一起離開晉陽。
憑什麼隻是區彆對待他一個人?
那些人為了抱何苒的金大腿,竟然拋棄了原本的姓氏,連祖宗都不認了。
符燕升被降後非但沒死,何苒還返還了符家大宅,並且他的兩個兒子還能做官。
馮擷英如此,他的兒子們如此,有朝一日,他會不會也如此?
符燕升忽然就對未來有了向往,這份向往不是寄托於兒子的來信,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何書銘驚呆了。
女眷們抹著眼淚,懷念京城的深宅大院,雕梁畫柱,老太君長噓短歎,早知道回不去了,出京時就該把藏在院子花牆下麵的寶貝一並帶上。
何淑婷隻是女子,忽略不計。
何苒的影響力,竟然已經這麼大了。
此時正是金陵的梅雨季節,他們一大家子擠在狹小的宅子裡,周圍鄰居都是市井小民,更讓他們難受的是,雖然南下幾年了,可還是無法適應這邊的天氣和風俗。
符燕升“馮潭,你粗俗了。”
這個嶄新的政權,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聽,用自己的心靈去感知。
兩人多年沒見,相見甚歡。
何書橋點頭“對,威風多了。”
一個少女,一個小孩子,亂世之中如何生存?
看剛剛何書橋的樣子,顯然過得很安定。
符燕升大喜過望,馮擷英竟然來了晉陽。
符燕升嘗了一口“的確是好酒。”
兩封信分彆來自兩個兒子,兒子們在信裡告訴他,他們已經離京去地方衙門實習了,兄弟倆一個在河間府,一個則去了濟南府。
當今城府極深,他們這些胸無點墨的粗人,在當今麵前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直到今天,何書銘才知道,原來那些姓何的人,並不全是何家軍的後人,他們當中有很多是像剛剛這個何大壯一樣。
而他比李錦繡年輕三十歲,卻隻能在自家花園裡練給仆從看。
他才是長子,明明這一切都應該是他的。
符燕升為兩個兒子高興,他雖然隻能躲在家裡舞大槍,可他的兩個兒子卻是文武雙全,而且已經踏上仕途。
何大力,何大壯,聽上去還真像是兄弟。
而當今的新帝,卻是一點麵子也不給他們。
天氣炎熱,揮汗如雨,一把大槍被他舞得虎虎生風。
曆史上那些大權在握的女子,她們的兄弟都是位居高位。
兩個婦人漸漸走遠,何書銘站在那裡,怔怔發呆。
太宗在位時,多多少少也還給他們這些人家麵子,他們也還能維持以往的體麵。
兩位符公子在官員考中脫穎而出,一時傳為佳話,這消息甚至還傳到了金陵。
他才是何家的長房長孫,他才是何苒最出色的兄弟。
他與馮擷英是舊識,二人一文一武,並稱為晉王的左膀右臂。
符燕升歎了口氣“這世道真的變了。”
一彆經年,沒想到此生還能在晉陽見麵。
符燕升眼中閃過一抹自豪,他的槍法,哈哈,那可是連李錦繡都稱讚過的。
他想為自己辯解,馮擷英卻已哈哈大笑,策馬揚鞭,跑到他的前麵。
望著馬背上那道矯健的身影,符燕升更加感慨。
憑什麼?
他們三人都是從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何苒如果要恨,就要三個人一起恨。
環境對人的影響太大了。
叫何大壯的孩子更得意了,他可真是個大聰明。
何苒之前就在晉陽。
孩子口中的大力將軍就是何大力。
何苒是女子啊,哪怕她大權在握,也是要倚仗兄弟的。
牆上潮得滲出水來,被子都是濕的,官服洗了幾天都不乾,身上起了一片片的疹子。
另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原來你們姓何都是後改的啊,你們為啥不早說,我也要改,嗚嗚嗚,我吃虧了,我也要改!”
另一個“可不是嘛,那京城的涼粉可沒有咱們晉地的好吃,尤其是你們大同府的,那可是真好吃。”
科舉出身的官宦之家如此,不走科舉的勳貴們此時也在後悔。
早知如此,當年武東明和馮讚造反的時候,他們插上一腳,或者想方設法和武安侯府搞好關係,就像孟望生,以前靠他嶽父謝鴻明,謝鴻明死了,他靠著武安侯府同樣風生水起,聽說孟望生的兩個兒子如今一個習武,現在陸臻麾下,一個學文,跟在馮擷英身邊,隻要昭王不倒,孟家兩個兒子的前程就是一片光明。
而何苒,現在缺的就是一個能夠輔助她的兄弟。
何書銘心中一凜,莫非何苒認下了何書橋?
而他,才是最合適的人。
何苒卻沒有提攜他,連官員試都沒有讓他通過。
何苒,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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