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中午,何苒從不會苛待她的人都是一天三頓。
何老夫人和何三老爺已經有經驗了,這裡是一天三頓飯,早飯不吃,那就等到中午時多吃一點,總不能中午還是黑麵餅子吧。
可是他們猜錯了,他們沒有午飯,但是餘老頭是有的。
餘老頭的午飯是兩菜一湯,和兩大碗白米飯。
菜是紅燒肉和炒青菜,湯是酸蘿卜老鴨湯,火候足,霸道的香氣直往何家三口的鼻子裡鑽。
何書銓得到了半碗米飯半碗湯,至於紅燒肉,餘老頭隻給了一塊,這紅燒肉太太太好吃了,餘老頭舍不得多給。
若是早晨還不明白,現在到了中午,餘老太還有啥不明白的。
這是獎勵,打人的獎勵。
於是下午的時候,餘老頭抽空又把何三老爺揍了一頓,何書銓自告奮勇,從後麵緊緊抱住何三老爺的腰,讓餘老頭狠狠地抽了何三老爺十幾個耳光。
到了晚上,餘老頭得到一整隻肥鴨和一壺酒,他大方地把一隻大鴨腿給了何書銓。
何家母子的晚飯依然沒有,何老夫人衝著門又喊又叫,祁紅開門進來,指著被何家母子扔在角落裡的黑麵餅子:“不把那些吃完,彆想要新的。”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何三老爺挨了兩頓打,顆米未進,此時趴在地上慘不忍睹。
何老夫人大罵何苒沒良心,剛罵一句,何三老爺便掙紮起來捂住了她的嘴。
到了這個時候,何三老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何苒是故意把餘老頭和他們關在一起的,就是為了讓餘老頭收拾他們。
哪怕他們死在餘老頭手裡,那也是被餘老頭打死的,不關何苒的事,何苒片葉不沾身。
毒,太毒了!
“娘,你快彆罵了,你越罵,咱們死得越快。”
這話太有用了,何老夫人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吞進肚子裡,母子二人一起看向正在自斟自飲的餘老頭。
這個老東西,也不怕那酒裡有毒,怎麼不毒死他?
餘老頭才不怕酒裡有毒呢,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可那些人能把他抓走,又把他送來這裡,無論是抓他的人,還是這裡的人,全都不是普通人。
他是誰?他就是一個老混子。
餘老頭在街麵上混了大半輩子,早就過了隻會好勇鬥狠的年紀,他心裡清楚,他們這種人,混到最高境界,也就是達官顯貴的夜壺。
啥是夜壺?
有用,很有用,做的是最臟最不體麵的事,永遠也不會擺到人前,隻會藏在最隱蔽的地方。
這一天一夜,餘老頭都在尋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現在,何老夫人竟然提到了何苒!
現在的金陵城,誰最出名,肯定是何苒;誰最有權勢,肯定是何苒;誰能掌握生死,肯定是何苒!
何苒是真定人。
何家母子也是真定人。
自從何苒來到金陵,這對母子便不對勁,有一次他回到家裡,這對母子正在屋裡竊竊私語,見他回來便立刻不說了。
原來如此,他們竟然是何苒的家裡人!
可是顯然,何苒不認他們,好端端的家裡人為什麼會不認?
還用說嗎?一定是恩怨。
而且還是這母子倆做過對不起何苒的事。
嗬嗬。
餘老頭知道,這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機緣,用好了,抓住了,餘生吃香喝辣,麵子裡子全都有;抓不住,那他就是那陰溝裡鑽出來的老鼠,隻有被拍死的份。
在絕對的強權麵前,他這樣的混混,連螻蟻都比不上。
餘老頭站起身,走到何老夫人麵前,何老夫人嚇了一跳,本能地把身子往後縮:“你過來乾啥,你快滾開!”
餘老頭冷笑:“劉阿花,你這說的什麼話,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咱們在一個被窩裡睡了兩年呢。”
何老夫人一怔:“什麼劉阿花,你喝多了?”
她能嫁到何家,娘家當然也不會太差,她爹好歹也是個秀才,怎麼會給她取劉阿花這種名字呢。
她閨名叫似玉,如花似玉的似玉。
餘老頭冷哼一聲:“你裝什麼裝,你不就是劉阿花嗎?你兒子把你典給我時立了字據,白紙黑字寫的就是劉阿花。”
何老夫人又驚又怒,老三把她抵給餘老頭時還立了字據?
這怎麼可以?
這不就是被人抓了把柄嗎?
老太爺死了多少年,她就守了多少年,她還想讓何苒在她百年之後,給她立個節烈祠呢。
她是要做節婦烈女呢,怎麼能有被典賣的字據呢,不行!
何老夫人看向何三老爺,托餘老頭的福,祁紅擔心餘老頭打人時看不清楚,特意在窗外掛了一隻馬燈,雖然隔著窗紙,但是屋裡被照得亮堂堂的,何老夫人能夠清楚看到何三老爺的臉。
鼻青臉腫,還有已經乾涸的鼻血。
“你立字據了?”何老夫人問道。
何三老爺隻能硬著頭皮回答:“不立不行,都得立,這是規矩。”
“什麼規矩?你瘋了傻了,誰讓你立這種字據的,你這個不孝子,王八旦!我打死你!”
何老夫人撲上去,朝著何三老爺又抓又打,何三老爺那原本就慘不忍睹的臉,瞬間便又添了幾道血痕。
“你彆打了,我雖然立了字據,可我寫的是劉阿花,沒寫你的真名,是假名字,是假名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