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榮佩蘭所料,信陵侯府的傳言愈演愈烈,城中糧鋪如雨後春筍一般,遍地開花。
光是南城就新開了五家。
周管事比從前更加忙碌,原有的倉庫不夠用,鐘氏又撥了一筆款讓他們修建新的糧倉。
周管事的從芳香源的管事,搖身一變,成了神秘糧商的總管。
明明是秋收之際,新開的糧鋪卻無人能買到多少糧。
有人另辟蹊徑,收買了鐘氏糧鋪的管事,找到了一個鳳陽籍的糧商。
這時開鋪賣糧想分一杯羹的東家才知道,整個燕京的糧都被他收了!
難怪他們跑遍了燕京周遭都沒有收到糧!
周管事抱著賬冊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褶子笑開了花兒。
“少夫人,這幾日出的糧比咱們自己賣的還要多!”
縱然漸漸進了深秋,他還是忙出了一頭的汗,他顧不得擦汗,一臉興奮地將冊子放在少夫人的麵前。
“少夫人決策明智!我估摸著,今年的秋季比去年要多賣兩番!”
榮佩蘭翻開冊子,雖然利潤薄了,但是鋪子收糧比較多,多銷多利,自然就比往年要賣得多了。
她將冊子合上,“周管事,今年冬,我們還需留些糧派糧發粥。”
周管事臉上的笑容消了下去,“少夫人,現在城裡將咱們府都罵成什麼樣了,老周我寧願把這糧喂狗,也不給這些白眼狼!”
榮佩蘭端起茶盞,看了眼義憤填膺的周管事,“周管事,侯府現在什麼名聲?”
周管事頓了一下,想到那些莫須有的傳言,他便黑了臉,“他們現在都在傳侯府……徒有虛名,我們壟斷了米糧,賺儘百姓心頭血,做善事也不過是掩蓋唯利是圖的真相……”
她垂眸,看著茶盞裡沉沉浮浮的茶葉,“他們是誰,燕京城的百姓,現在不過是某些人手中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這把刀,可以傷人,也可以自傷。”
她又複看向周管事不明所以的臉,唇角微微彎起,“我們侯府始終如一,若今年斷了施粥發衣,那不就坐實了流言,我們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
“你先安排下去,這些刀子遲早會落在他們身上的。”
周管事看著一臉從容淡定的少夫人,終是點了點頭,“少夫人,老周服您,不管是前幾月在京兆尹的米糧案,還是現在的大肆采購做糧商,都讓老周佩服的五體投地,您說得派,我就留!”
榮佩蘭被周管事突然的一腔熱忱逗笑了,“周管事,這些日子,鋪子的弟兄夥計都辛苦了,這是二百兩銀票,你給夥計們買點酒肉犒勞犒勞他們。”
一直立在一旁的海棠立刻從袖袋裡抽出兩張銀票遞了上去。
“這……”周管事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沒拿過賞錢,而是從未拿這麼多,少夫人連底下的夥計都照顧到了。
“少夫人給的,就拿著吧,又不是給你一人的。”海棠將銀票塞進周管事的手中。
周管事看著手中的銀票,爽朗一笑,“行,那我就替夥計們收下少夫人的心意了!”
周管事走後,榮佩蘭站起身來,微微仰頭,看著屋簷上青天白日,一群鳥兒排著隊往南飛去,鳥兒都懂得趨利避害,更何況是人呢。
她聲音輕輕的,“該見見日光了。”
她收回視線,轉眼就瞧見了門邊正探頭探腦的吉星。
吉星見花廳沒人,立刻竄了進來,“少夫人,世子說現在天日好,要帶您去相國寺看紅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