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也有很大的可能。”周至說道:“史籍上記載‘羅羅一族,戀主尤盛’,奢香夫人是他們主人的祖先,在彝族核心地區,敢動她畫像的人怕是真沒幾個。”
“小苗!肘子!出來洗手吃麵條了!”王老爺子在外頭喊道。
首都炸醬麵給周至的印象曾經很一般,哪怕是首都飯店的,他都覺得真的很一般。
直到吃到王老爺子製作的雜醬麵,周至才感覺到了自己的孤陋寡聞。
裡邊的細節相當的多。
肉丁和五花肉丁要分先後來炸,一起下的話就可能五花肉丁的瘦肉乾柴了,肥肉還油太多。
又比如加蔥,因為之後還需要長時間的炸製,所以蔥很容易糊,最好的做法就是先用小火將蔥放到香油或者鮮好花生油裡去炸,之後再將炸焦的蔥扔掉,用蔥油繼續加工。
炒醬也有講究,醬是兩種,一種用黃豆做的乾黃醬,一種是麩子做的甜麵醬。老爺子吃東西認地方,吃醬一定買前門外六必居的、錦什坊街大鼎和的,或者阜成門外大葫蘆的。
將兩種醬按照一定比例放到碗裡,還要用老黃酒調和,最後調成“醬糊”後才能用。
炸醬時用素油,頂好是小磨香油,其次是好花生油。
炸醬的做法,是先把炒鍋洗淨燒乾,然後把蔥香油放在鍋裡燒熱,剩下的調料隻用一點蔥白和薑末。
醬好了,接下來就是麵碼兒。
麵碼兒就是為麵條配置的鋪在麵條上的菜蔬之類,蜀中稱為“俏菜”,但是蜀中用的俏菜肯定是熟的,而老bj甚至有生的。
為此還有一道順口溜:青豆嘴兒、香椿芽兒,焯韭菜切成段兒;芹菜末兒、萵筍片兒,狗牙蒜要掰兩瓣兒;豆芽菜,去掉根兒,頂花帶刺兒的黃瓜要切細絲兒;心裡美,切幾片兒,焯豇豆剁碎丁兒,小水蘿卜帶綠纓兒;辣椒麻油淋一點兒,芥末潑到辣鼻眼兒。炸醬麵雖隻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麵碼兒……
麵條就是手擀麵了,寬的叫“板兒條”,細的叫“一窩絲”。板條石狀似絛帶的寬麵條,嚼起來筋道;“一窩絲”就是細麵條,無論寬細,在製作方法上都是一樣的。幾個開鍋澆入涼水以後撈出,喜歡過水的還要過水,喜歡吃鍋挑的就直接進碗。
然後碼上麵碼兒,澆上炸醬,再來兩瓣蒜,一碗正宗的首都炸醬麵就做好了。
王老爺子是京中文化圈兒裡出了名的饕餮,他的很多菜式在大家心目中都是極品,而且老爺子涉獵很廣,不管是昂貴的宮府菜,還是便宜的尋常麵條,都有一大番的講究,做出來的味道常常都是外邊吃不到,讓人倍感經驗的味道。
老爺子的炸醬麵就是如此,直接改變了周至對北京美食的刻板印象,原來炸醬麵可以這麼好吃!
“這麵條真好吃!”因為吃得爽快,麥小苗的嘴角兩邊也被麵條塗上了醬料,看著還真有點像一隻小貓了:“肘子!這個你沒做給我吃過呢?”
“白案可是我的苦手……哦,白案是烹飪術語,就是用麥麵澱粉製作美食的功夫。”周至也在呼嚕呼嚕地刨著麵條:“這是中國淮河秦嶺以北地區人民的強項,我們那個地方,實話實說要差一些。”
“我現在突然覺得學文科也挺好的。”麥小苗認真地稱讚道:“你們文科生做飯都好厲害!”
“呃……”這兩種屬性就沒有必然關聯的好吧,小苗你這是屬於幸存者偏差了!
美美的一碗雜醬麵吃完,回到大房間裡,三位老人家已經把畫卷給鑒定完了。
“看著嚇人,其實主要都是油汙。”王老爺子見到兩人進來,說出了鑒定意見:“大開門的宮院畫,明初製式,與台北故宮博物院的太祖成祖,以及仁宣英憲四宗的圖形相似。”
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這些如今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的曆代帝王相中,明朝皇帝的肖像良莠不齊,其中王老爺子提到的幾位,創作得極度精美,栩栩如生,而剩下的那些無論從製式還是繪製的精細程度,都無法和這幾位相比。
其實原因就是故宮的帝王相,來源其實是多處。
乾隆十四年十月辛巳,在內務府庫中發現了一批前朝留下的畫像,這些畫像以曆代帝後的標準像為主,還雜以名臣聖賢,均描繪精致,內務府啟奏中說道是“不似民間所為”。
乾隆命人調查,發現它們是明清易代之後,由清室統一收貯在內務府庫中,當時隻被“視同尋常圖繪”,幾十年來無人問津,“塵封蛀蝕,不無侵損”。
乾隆很關心此事,認為自己德業昌盛,即使前朝的皇室陵寢都為之小心維護,況且這些圖像“縑素未渝,冕旒秀發”,更不忍就隨便棄之不顧,因此下令將這批圖像統一裝裱,並且詳細指示了裝裱的等次,用料,顏色等細節。
還下令“或有損闕。概令補綴完好。應重裝者,即付裝潢。”
當時宮內專門負責修裱字畫的單位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屬於內務府,叫做“秘殿珠林”,用了一個多月,秘殿珠林將那批畫裝裱完成,並奉藏在修整一新的南薰殿中。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