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立刻想到了索額圖。
又覺得這樣的計謀太粗淺。
不管這次算計大阿哥能不能中招,旁人都會懷疑到索額圖一方。
索額圖,也在隨扈名單中。
這次北巡途中,索額圖作為領侍衛內大臣,曾受命為太後準備路祭。
如何沒有料錯的話,這個總管衙門負責豢養猛獸的管事,應該不在了。
就是不知是被動封口,還是主動封口。
果不其然,大阿哥的護衛出去沒一會兒,就回轉過來,臉色十分難看:“主子,人死了……”
“怎麼死的?喝砒霜、抹脖子、上吊、吞金……”
大阿哥冷笑道:“謀害爺的性命,死了就算完了,哪有那麼便宜……”
謀害皇子阿哥,與謀逆無異,家族都跑不了。
輕則籍沒,發給披甲人為奴;重則闔家處死。
“墜井……”
那護衛道:“屍首已經撈出來,瞧著得有些時候……”
豢養的野獸,都是提前送到各圍場。
那就是今日卯初前。
“屍首留著,回頭叫人仔細看看,到底是自己跳井,還是被推出來的替死鬼,爺要弄個明白……”
大阿哥臉色冰寒。
不僅是憤怒,也是後怕。
這是皇家圍場!
能在這裡安排手腳的,不是外頭的人。
這次算計的是他,有老五攔了一下,還有黑護衛舍身,他才逃過一劫。
沒有這兩人,自己會如何?
假若這次算計的不是他,是汗阿瑪……
那這天就要塌了。
五阿哥在旁,已經聽傻了。
竟然不是意外,是真的有人謀害皇子。
太醫還在用鹽水清創,手都跟著抖起來。
似乎,聽到什麼了不得的話了。
五福晉顧不得許多,隻看著五阿哥,眼淚止不住的流。
舒舒腦子裡飛速運轉,想得卻是方才進來時的古怪之處。
鑲藍旗旗主與鑲白旗旗主都在。
要是分出小圍場狩獵,不是應該兩個旗分開麼?
怎麼混在一處了?
還有大阿哥與五阿哥這個組合,也不大對勁。
既然圍獵是操練八旗,肯定是各自為政,沒道理這樣摻和著。
三月份皇子封爵,封了六位皇子。
可實際上隻有大阿哥與三阿哥名下撥下了佐領,正式入了鑲藍旗。
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與八阿哥都沒有撥人口,也沒有入旗。
不過這次狩獵開始之前,就有了消息。
五阿哥與七阿哥兩個,被安排在鑲白旗,隨著鑲白旗旗主一起狩獵。
明眼人都看出來,皇子們不按照爵位高低入旗,而是按照排行依次入旗。
大阿哥、三阿哥入了鑲藍旗。
五阿哥與七阿哥入了鑲白旗
排在四人中間的四阿哥,要麼入鑲藍旗,要麼入鑲白旗。
八阿哥,已經預定了正藍旗。
那麼九阿哥這個與八阿哥序齒挨著的皇子,沒有意外的話,也是正藍旗。
“王爺,為什麼鑲藍旗與鑲白旗一起狩獵?不是應該兩旗分開麼?”
舒舒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就直接問道。
她一直想要泯然眾人,不想要過多表現自己。
那樣才是最穩妥的保全方式,讓她有安全感。
可是她有血有肉的,做不到鐵石心腸。
彆說五阿哥,就是大阿哥,這些日子對九阿哥的照顧,都在舒舒眼中。
舒舒曉得,這是“愛屋及烏”,可是自己領情。
大阿哥準備的鞭子,五阿哥準備的蒙古刀……
兩人將她當弟妹,她就無法將兩人當成是紙片人。
大阿哥看出舒舒的聰明,曉得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道:“分開的,鑲藍旗在東小圍,鑲白旗在西小圍……不過早上三阿哥說有事情找七阿哥,想要過去……”
說著,他望向五阿哥:“老五,他怎麼跟你說的……”
五阿哥想了想:“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就把我換過來了……對了,叫顯親王聽到,顯親王沒帶人,將鑲白旗交給了七弟,就跟著過來了……”
這一位應該是避嫌。
顯王府這些年在宗室中地位也尷尬。
這一位顯親王是二代王,是太宗皇帝曾孫,肅武親王之孫,
肅武親王是開國功王之一,被多爾袞迫害而死。
等到世祖皇帝親政,為長兄平反,這一支就得了親王傳承,改號為“顯”。
可是
沒有軍功,這個鑲白旗旗主當得有名無實。
所以顯親王係就跟順承郡王府一樣,兩代孩子王之後,成了宗室裡的邊緣人物。
地位尊崇,可沒有實權。
對於皇子們主動避讓,絲毫擺不起旗主架子,正符合顯親王平日行事風格。
三阿哥……
實在是太巧了。
連大阿哥都沉默了。
要是沒有調換的話,今天遇熊的就是大阿哥與三阿哥。
三阿哥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
舒舒視線在大阿哥身上打量。
大阿哥穿的披甲,鑲藍旗的製式披甲,藍甲鑲紅邊。
披甲在身,自然不會有荷包香囊那些小玩意兒。
可是,熊的鼻子最靈,它是靠嗅覺來追逐獵物……
自己、十三阿哥、大阿哥三人的共同點是什麼?
舒舒看不出大阿哥身上的異樣,就將自己的荷包打開。
裡麵金燦燦的。
是金箔包裹的蜂蜜黑芝麻丸。
這些日子在外奔波,頭發乾燥,舒舒就每日吃這個養養頭發。
巧合的是,九阿哥與十阿哥嫌這個太甜,倒是十三阿哥最喜歡吃。
舒舒就叫小棠多做了些,給十三阿哥留了一大罐。
蜂蜜?
為了這個,就瘋狂了?
這不是黑熊正常食譜上的東西麼?
總覺得有點太牽強。
大阿哥看著舒舒的動作,很是不解:“這是什麼,弟妹發現哪裡不對?”
舒舒遲疑道:“我想著昨天過來時,我同十三阿哥都帶了這個蜂蜜芝麻丸……可是蜂蜜……”
人人都曉得狗熊愛吃蜂蜜。
可是餓得獸性大發時,為了蜂蜜精準定位有些說不過去。
不是應該見了人就咬,先填飽肚子再說……
大阿哥神色凝重,翻開披甲前襟,露出下邊的褡褳,拿出個紙包來,冷笑道:“巧了,我這還真帶著一包蜂蜜麻……老三早上給的……”
手指頭大小的金色麻,外頭一層蜂蜜,用牛皮紙包著,一打開就是滿屋子甜香。
舒舒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