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在炕上滾了兩圈,越滾越難受,就坐了起來。
他簡單穿了衣裳,趿拉著鞋就往外走。
西廂房的燈還亮著。
齊嬤嬤正對著佛像數豆子,嘴裡念念有詞。
她還是盼著福晉日子順遂,身為皇子福晉,要是生不出孩子,那往後的日子也難熬。
核桃帶著生值夜,沒有在後院住,而是跟在齊嬤嬤身邊。
聽到正房有動靜,核桃就站起身來,看著齊嬤嬤。
生也跟著起來。
齊嬤嬤道:“九爺沒招呼,就不用理會。”
說罷,她吩咐生道:“你去後院看一眼,要是那兩位聽到動靜出來,就直接攔著。”
生應了一聲,出去了。
核桃聽了齊嬤嬤的安排,安心許多。
且不說還在服,就算出了服,九阿哥與福晉素來恩愛,還要非去後院找那兩個?
要是後院真敢鬨妖,不用福晉開口,怕是九阿哥就容不下。
最擔心的不是眼下,也不是阿哥所中。
等到阿哥出服後,要防著有人巴結。
宮裡的規矩多,宮女也不會輕浮勾引主子,可是外頭呢?
要是有人獻美,那可是防都要防不住。
核桃心裡明白,這次留她看家,也是福晉對她的考較。
要是過了,往後她與小椿一樣,都是內管家。
開府出去後,也有一席之地。
即便婚配,多半也是皇子府的僚屬中擇選。
要是考較不過,就說不好了。
說不定也是當差,等到過幾年提前開恩允她們家去。
至於直接送回內務府,核桃覺得可能性不大。
福晉有時候看著厲害,實際上對女子比較心軟。
曉得尋常宮女要年滿三十歲才許出宮,多半還是會帶她們出去。
分到皇子府當差,到時候放歸就容易的多。
外頭的腳步聲漸遠。
聽著動靜,是往前頭去了。
核桃還是隱隱的鬆了口氣。
這應該是去三所了。
那就好,有十爺在,是個穩當的,總不會勸著九爺這個時候找格格。
三所裡。
十阿哥正跟總管說禮單,是給阿霸亥郡王福晉準備的。
等到三月初嫁女後,阿霸亥郡王福晉就要攜子返回口外。
“蒙古人喜歡華麗,明兒去內造辦,叫人製一套蒙古樣式的項圈,再做兩條鑲嵌了珊瑚、蜜蠟的黃金腰帶,一條三尺半左右,一條更富裕些,按照四尺半的來……”
九阿哥趿拉著鞋過來,就聽到十阿哥的話,不由好奇道:“阿霸亥郡王比他兒子還胖?”
台吉就是典型的蒙古人,膀大腰圓的。
年歲不大,可腰身能有九阿哥一個半粗。
十阿哥看著九阿哥的妝扮,道:“九哥,外頭還冷呢……”
這樣身上袍子胡亂一裹,光個腳丫子、踩著鞋過來,不是找病麼?
九阿哥臉耷拉著,往炕邊一坐,道:“冷就冷唄,反正也沒人管。”
十阿哥哭笑不得,打趣道:“那明天就打發人送信給九嫂,就說九哥你病了?”
九阿哥聽了心動,隨即搖頭道:“還是算了,難得出去放風,下一回汗阿瑪南巡還不知什麼時候。”
十阿哥吩咐王平安道:“去找了乾淨的洗腳盆,端了熱水來。”
這是要讓九阿哥泡腳驅寒。
九阿哥捏著手指頭算道:“一個船上都是正經主子,太後是長輩,得讓著;五哥、五嫂排在前頭,還是要讓著;小九還是小的,估摸也要讓著,你九嫂可憐,怕是用洗腳水也不方便。”
十阿哥笑得不行,道:“九哥您就彆操心了,還有禦膳房的人跟著,不會短了熱水使。”
九阿哥又道:“爺之前看了太後座船的布局,總共就十五間,太後占大頭,剩下伱嫂子、小九她們一人兩間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又打量打量十阿哥的屋子,道:“兩間加起來,都沒這次間一半大,怎麼住呢?”
隨即,他反應過來,摸了摸頭上,咬牙道:“爺這頭上要長草了,你九嫂肯定要拉著丫頭一起睡!”
十阿哥“哈哈”大笑,道:“九哥酸的沒有道理,都是九嫂打小的丫頭,跟九哥身邊的何玉柱、孫金似的,照這樣說,豈不是九嫂也要吃醋?”
九阿哥眼珠子轉了轉,帶了得意道:“沒法說她,小氣著呢,叫人在前頭收拾了臥室,讓爺挪到前頭來,前頭沒丫頭!”
十阿哥腦子裡想到布音格格,不知道會不會吃醋。
九嫂吃醋會炮製九哥,要是布音格格吃醋,會怎麼對自己?
九阿哥往後一靠,道:“哎,明天爺還是挪到前頭吧,在正房裡睡不著……”
外頭的雨起來了。
雨聲嘩嘩的。
九阿哥站起來,在窗口聽了一會兒,嘀咕道:“也不知艙裡冷不冷……”
說著,他待不住了,直接吩咐人道:“去取了紙筆來,爺要給爺福晉寫信……”
近嶺地方,太後座船上。
舒舒揉了揉手腕,放下毛筆。
桌子上,攤開了十幾張紙。
天涼墨水不愛乾,就要晾一會兒。
舒舒數了數,總共寫了十二頁。
四頁寫著她的思念,從船啟程那刻起,看著岸邊的九阿哥,如何難過不舍。
而後船行運河之上,她也是枯坐,不放心九阿哥騎馬回京,怕他風吹了著涼。
等到船停駐後,她望向京城方向,想著九阿哥到沒到京城。
晚上用著晚點,太後夾了炸小魚給她,使得她想起北巡路上跟九阿哥一起釣魚之事。
四頁寫著九格格的可愛可憐,今日暈船了難受,後來岸上散步才好了。
還有太後的慈愛,賞了一人一匣子金瓜子,大家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