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太後艙。
素來好脾氣的太後,眼下臉耷拉著,看著榮妃,怒道:“三福晉有什麼不對,你好好的教她,怎麼能動手?”
榮妃的麵上,帶了委屈,道:“娘娘是曉得臣妾的,入宮這麼些年,什麼時候與人動過手?要不是三福晉忤逆,臣妾氣得狠了,也不會如此……”
太後緊繃著臉,道:“那你說說,她怎麼忤逆了?”
跟八福晉那個炮仗不一樣,三福晉素來圓滑,鮮少跟人高聲。
即便有不討喜的時候,可是麵上從沒有出去褶子。
婆媳相處的時候,更是多有退讓容忍。
榮妃卡住,望向旁邊的三福晉。
雖說先過來告狀的是三福晉,可是自打榮妃前後腳的到了,她就閉了嘴,隻在旁邊默默流淚。
瞧著那樣子,真是委屈壞了。
榮妃見她這姿態,眼睛簡直要噴火。
三福晉垂下眼,左臉紅腫一片,巴掌印清晰可見。
榮妃臉色漲紅,好半天憋出一句,道:“她說臣妾老來著……”
太後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望向三福晉。
三福晉的眼淚又下來,哽咽道:“聽到外頭動靜,說是禦舟回來了,娘娘就讓孫媳婦梳頭,孫媳婦看到娘娘頭頂心的白頭發,就問了一句拔不拔……”
不僅太後無語,連帶著旁邊坐著的惠妃與兩位太妃都無語。
這婆媳倆之間明顯還有彆的官司。
隻是榮妃心虛,說不出口。
三福晉在裡頭怕是也不完全占理,要不然不會這樣含糊。
這是告狀麼?
苦主自己都不說清楚,讓太後怎麼斷是非?
不過榮妃行事也太刻薄,這是拿著兒媳婦當梳頭丫頭使。
不聾不啞,不做家長。
太後也不是非要分辨個對錯,對榮妃道:“她是你的兒媳婦,可也是皇子福晉,她的體麵也是三阿哥的體麵,伱讓她沒臉,就是讓三阿哥沒臉!”
榮妃忙道:“臣妾真不是故意的,三阿哥是臣妾的命根子,臣妾當成眼珠子似的,哪裡舍得慢待他……們一分?”
這話說的,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明顯她看重的是三阿哥,看不順眼的是三福晉。
太後冷哼道:“出門在外,你們代表的都是皇家體麵,要是因你的緣故,讓皇家沒了體麵,那你往後的體麵也彆要了!”
榮妃侍奉康熙多年,曉得他的脾氣,明白太後這話的意思,不敢再辯白。
太後又望向三福晉,卻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一代人管一代人。
沒有祖婆婆去管教孫媳婦的道理。
她就歎氣,道:“快擦擦淚吧,皇祖母曉得你委屈了,可是誰叫她是婆婆,你是兒媳婦呢,總不能讓你婆婆給你賠罪,你要是惱,就多打三阿哥幾下出出氣!”
三福晉的眼淚又下來了,卻不甘心就這樣收場。
她拭了淚,小聲道:“孫媳婦也曉得這個道理,平日裡娘娘訓斥,孫媳婦都恭敬聽著;早晚定省,也不敢短了規矩;侍候吃飯、梳頭也都跟著學著,可今日娘娘說到九福晉身上……”
“董鄂氏!”
榮妃瞪了過去,臉上帶了警告。
太後聽著不對勁,道:“舒舒怎麼了?你們婆媳磨牙,提舒舒做什麼?”
榮妃忙道:“就是話趕話提到了,臣妾誇九福晉行事周全來著。”
太後卻不看她,隻望向三福晉。
三福晉遲疑了一下,道:“額娘說九福晉攏著小叔子不說,還要攏著大伯子,故意引得八福晉發怒,將八福晉趕走了,說是董鄂家的好教養……”
“放肆!”
太後聽到這裡,已是聽不下去,指了榮妃,怒道:“這是你當妃母能說的?這樣詆毀孩子,你也是做女人的,怎麼能編排出這些瞎話?!”
出門這些大半月,舒舒行動之間不是跟著五福晉,就是跟著九格格,就沒落過單。
故意引得八福晉發怒,更是瞎扯淡。
榮妃已經站不住了,跪了下去,依舊辯白道:“娘娘息怒,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就是說九福晉行事周全人緣好來著,讓三福晉跟著多學學!”
太後冷哼一聲,道:“我看你就是欺軟怕硬,是十四阿哥挑剔飲食,戳了你的肺管子了!這邊送過去的吃食,是十四阿哥開口要的,不是舒舒主動給的,結果你落了臉,不敢說十四阿哥,反倒說到舒舒頭上!”
榮妃臉色漲紅,無言可辯。
舒舒跟她本扯不上乾係,這幾日心裡不痛快,確實是因為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的膳食。
十四阿哥打發人來太後舟這邊要過兩回,剩下的就是三福晉了銀子,在行在膳房那邊加菜。
榮妃在銀錢上向來節儉,自然看不過眼。
婆媳就為了這個嘰嘰起來。
榮妃的話說的難聽,不但說到舒舒身上,還質疑董鄂家的教養。
而且,她連帶著三福晉都當麵損了,說大把的銀錢撒出去,就為了哄小叔子,誰曉得是為了什麼。
又叫三福晉走路、說話都正經些,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已經半大不小,彆鬨出醜事。
這話實在是難聽,三福晉就回了一句“娘娘也是有孫子的人,不必整日裡將男女之事掛在嘴上”。
榮妃想起宜妃譏諷自己過大壽之事,心裡生出一股邪火,就給了三福晉一巴掌。
這些細節,不好對人言,榮妃就想要含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