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覺羅氏來了。
是來給女兒、女婿送請帖的。
月底的席麵照擺。
之前舒舒跟九阿哥住在宮裡,出入不方便,沒有算他們的份;如今住在園子這邊,方便的多,就將兩人的請帖送來了。
至於九阿哥之前說要充當大媒,也就是走個過場。
“貝子與貝子夫人極體恤,格格也沒有二話……”
覺羅氏說著,麵上帶了感激。
實在是董鄂家上半年的新聞一件連著一件,不想再惹眼。
如此解決了,也算圓滿。
舒舒想起福鬆參加八旗科舉之事,道:“要是有人問福鬆的親事,額涅先給推了,若是在科舉上真有進益,回頭可以在讀書人家裡說親,往後彼此還有個扶持。”
覺羅氏點點頭,依舊是帶了鬱悶道:“先頭的親事,也有些風聲出去了。”
就是福鬆的繼母,曉得繼子背後站著舒舒跟九阿哥,不敢硬碰硬了,就想著占便宜。
之前的親事跟旁人炫耀過。
“鳳巢之女”,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攀上的。
舒舒道:“還是女兒粗心的緣故。”
覺羅氏看了她一眼,道:“這也是給你個教訓,人若生了貪念,就容易不周全。”
要是之前直接在尋常人家裡找,也不會生出這樣波瀾。
舒舒點點頭,並不狡辯。
巴林太福晉那邊惦記侄女的嫁妝,難道她心裡絲毫沒有惦記過麼?
之前也是抱著“撿漏”的心思促成的相親。
想著比小門小戶的教養好,嫁妝也豐厚,往後日子就過起來了。
母女難得相聚,舒舒就留飯。
結果膳桌沒有擺上,四福晉與五福晉就聯袂過來,給覺羅氏請安。
這兩人一個是家裡的老親,一個是自己女兒的親嫂子,覺羅氏也是帶了幾分親近。
沒說幾句話,十福晉也到了,送了兩盤牛肉乾,道:“給九嫂與夫人添菜……”
少一時,太後也打發白嬤嬤過來,送了一盤子奶卷、一盤芸豆糕。
眼見著女兒遊刃有餘模樣,覺羅氏既是欣慰,也是心疼。
“孝敬長輩、友愛妯娌是好事,可也不必處處求全,要將自己放在前頭,要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我跟你阿瑪嬌養你十幾年……”
舒舒道:“額涅您就放心吧,難道女兒是那等委曲求全的小可憐?也就是這兩位嫂子寬厚,十弟妹也質樸,換了三福晉、八福晉,女兒直接就懟了……”
覺羅氏這才沒有再說什麼,用了午飯就回去了。
九阿哥是下晌才回來的。
他今天奉旨回城去了。
現在正是中伏天氣,外頭悶熱。
九阿哥的衣裳都濕透了。
舒舒叫了水,讓他梳洗,就見腋下密密麻麻的痱子。
“皇上怎麼想的,這大熱的天讓爺跑腿?”
舒舒一邊幫他擦檸檬精油,一邊抱怨道。
九阿哥道:“不單是爺,還有簡親王雅布……”
簡親王雅布,現在是宗人府宗令。
“到底什麼差事,要宗人府跟內務府兩處一起辦?”
舒舒道。
“在內務府名下的府邸中,尋個合適的宅子,為固倫淑惠大長公主修繕京城住所……”
九阿哥也渴得狠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壺溫茶。
舒舒去年結婚之前,被伯夫人教導過皇家的關係。
這位固倫淑惠大長公主,就是太宗皇帝與太皇太後之女,嫁到巴林部,又被稱為“巴林公主”。
“巴林部……”
舒舒覺得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那位鈕祜祿大格格念念不忘嫁的,也是巴林部。
“大長公主還朝,往後要住京城麼?”
舒舒道。
這位大長公主守寡多年,如今的巴林郡王是她的孫輩。
九阿哥小聲道:“奔七十的人了,蒙古哪有什麼好大夫,估摸著也是想要多活幾年,才惦記回京的……”
人人都怕死,越是年長越是如此。
舒舒沒有再說什麼,那位大長公主輩分太高了,怪不得康熙讓九阿哥與雅布跑腿。
“選了哪裡的宅子?”
舒舒問道。
九阿哥道:“去看了幾處,空宅子多破敗,最後擇定了德勝門內的一處宅子,就是索額圖的宅子,正月裡收沒官中的……”
夫妻倆正說著話,外頭就有了動靜。
是魏珠來了,道:“九爺,皇上傳呢……”
九阿哥起身應了,隨著魏珠離開。
“汗阿瑪有什麼事情……”
九阿哥小聲問道。
魏珠的視線在他身上落了落,道:“簡親王在禦前……”
九阿哥嘟囔道:“真是的,急什麼,下晌去回稟也是一樣的……”
等進了清溪書屋,康熙就被他身上的香味熏得一跟頭。
“開窗……”
屋子裡放著冰盆,原本窗戶是關著的,使得這屋子裡的味道越發濃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