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指桑罵槐,董氏惱得不行。
她沒有給小姑子留臉麵,直言道:“這不是隨根麼?還用跟誰學,除了姑奶奶,還能有哪個?”
國公夫人差點跳腳,高亢道:“放屁!”
董氏冷哼道:“‘先斬後奏’是姑奶奶教的,‘出爾反爾’是姑奶奶教的,‘忘恩負義’也是姑奶奶教的,‘貴遠賤近’也是姑奶奶教的,如今姑奶奶這樣,這是嘗到什麼‘甜頭?’”
國公夫人氣得頭要炸,尖聲道:“放屁!放屁!怎麼就成了我教的了?!我才見那丫崽子幾回?都是你們夫妻倆,不是什麼好東西,故意接了他們姐弟兩個來,為的就是故意埋汰七哥,給他倒屎盆子!”
董氏反而鎮定了,嗤笑道:“都說仁者見仁,這還真是心裡有屎,看旁人都是屎了!我們跟公爺有什麼相乾,好好的惦記他做什麼?他下去了,那爵位還能落到我們老爺頭上?”
上頭還有個十阿哥的同母舅在,還有個跟尹德出身一樣、排行在他前頭的哥哥,就算阿靈阿行事不檢丟了爵位,也輪不到尹德。
國公夫人卻不是能講道理的,怒道:“還裝什麼裝?這才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呢,搭上了十阿哥,這不是有了撐腰子的了?”
董氏想到丈夫與兒子的前程,都壞在了這個小姑子身上,實在忍不住,伸手給了國公夫人一耳光。
惡毒的狗東西,心裡沒有長幼,故意坑他們!
“啪!”
國公夫人被打得要發瘋,“嗷”一嗓子,就張牙舞爪的,衝著董氏來了:“破落戶,你敢打我?!”
董氏反應卻快,眼見著丈夫跟大傻子似的,也不曉得攔著,立時竄到他身後,將自己遮了個嚴實。
國公夫人的手就落到尹德身上,在他脖頸上狠抓了一把。
尹德痛得叫了一聲,脖子上就添了幾道血檁子。
他伸手抓了國公夫人的胳膊,道:“成何體統!”
中年男人的力氣,自不是女子能比的。
國公夫人胳膊動不了,就使勁用腳踹,道:“還要個屁的體統?你這慫了卵子的狗東西,慫包一個,隻敢偷著使壞!有種伱直接對七哥使壞,你害金珠做什麼?好好的孩子,也叫你們叔叔嬸子的!喪了良心!”
尹德被罵的滿頭霧水,董氏卻聽著不對,探頭問道:“我們害金珠什麼了?”
“還裝什麼裝?皇上將金珠指到了巴林部……”
國公夫人怒衝衝地回答。
尹德跟董氏聽了這話,都愣住了。
尹德剛想要解釋,自己並不曉得此事,還有巴林太福晉的信件為證。
董氏卻捂了丈夫的嘴,對國公夫人道:“那與我們有什麼相乾,誰寫信找誰去,我們又沒給巴林部寫信……”
“倒是想問問姑奶奶,怎麼學會‘賊喊抓賊’了?這大半年往巴林部去信最多的,不正是姑奶奶自己麼?”
若是聖旨下了,那他們還要掰扯什麼?
非要拿出太福晉的手書來,說皇上指錯人了?
那不是有病麼?
現在是前程危危,真要做了那樣的愚蠢的事,那就是直接壞了前程。
國公夫人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好好的,我害金珠做什麼?那是我的親侄女!”
董氏道:“大格格還是你的親侄女,你害她做什麼?”
國公夫人怒不擇言道:“誰稀罕搭理她!水性楊的額涅,八個月落地的逼崽子,是不是鈕祜祿家的種誰曉得?”
聽著是汙言穢語,尹德脾氣再好,也受不了了,嗬斥道:“彆胡說八道,好好的給孩子倒什麼臟水?”
國公夫人冷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這話有什麼說不得?什麼阿物,外頭說什麼‘鳳巢之女’,就以為自己金貴了,成了金鳳凰了,開始發白日夢!”
門外,大格格小臉緊繃著,已經聽不下去。
她挑了門簾,看著國公夫人,脆生生道:“侄女是不是鈕祜祿家血脈,輪不到姑母說嘴,侄女發了什麼白日夢?是攀龍附鳳了,還是怎麼了?不是姑母說的大姑身份尊貴,又是蒙藩太福晉,上麵有大長公主婆婆,是過去,正泰的前程就穩了,怎麼又成了侄女發夢?”
她這是頭一回將悔婚的因果說個明白。
尹德夫婦雖早想到國公夫人身上,可之前大格格隻咬死了說是誤會。
夫妻倆都麵色不善的望向國公夫人。
尹德皺眉道:“你糊弄正蘭做什麼?”
董氏嗤笑道:“還真敢說,一個蒙藩福晉還能插手八旗任免不成?你怎麼不說,自己黑了心肝,見不得大格格順順當當嫁到京中,也見不得正泰補了前程?有十爺這個皇子表兄在,走動的親近了,前程還能少了?”
大格格望向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看著尹德,冷笑道:“這是裝好人裝上癮了,得了甜頭了?幫正泰補缺,你們一溜小崽子,還需要鑽營,能便宜了正泰?”
尹德皺眉道:“正泰不單是我的親侄子,還是長子,長幼有序,自是要先顧著正泰的前程!”
國公夫人嗤笑著,想著了正事兒,瞪著大格格道:“你到底是怎麼糊弄正泰的,怎麼牽扯到金珠身上了?黑了心的下賤種子,自己掉到爛泥裡,就妒忌金珠,非要推她入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