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道:“那就不留你了,正好爺這裡有個采買單子,你若方便安排人幫忙采買些,等到聖駕回鑾時你再過來一趟,咱們去東山島轉轉。”
季弘應著,帶了小廝告辭離去。
九阿哥想著接下來的路程,先是杭州,再回蘇州,再往江寧,就對曹順道:“聖駕明日去杭州,回來還要駐留蘇州,你就彆跟著折騰了,直接回江寧省親吧,等到禦舟到江寧時再跟上,這樣在江寧也能待上十天半月。”
曹順沒有立時應,而是遲疑了一下,道:“江寧是重鎮,還會安排人祭明太祖陵,聖駕要駐留數日,如此儘夠了,奴才不用提前省親。”
“咦?”
九阿哥打量他一眼,道:“你不是在你大伯身邊待了十多年麼,這是近鄉情怯?”
曹順道:“奴才怕長輩多心。”
九阿哥不解道:“為了嗣子那個?不是都翻篇了麼……”
曹順苦笑道:“奴才伯父有了春秋,堂弟年紀尚幼,家中祖母與母親就生出其他念頭來,惦記著織造府的世職。”
曹寅隻有一個老來子,父子相差四十來歲,要是曹寅在兒子成丁之前去世,那曹家需要一個子弟占住織造郎中這個缺兒。
九阿哥嗤笑了一聲道:“拿你做幌子來著?可笑至極,你都是正四品了,還用惦記正五品的前程?你大伯能掛通政使,其他人當織造可掛不了通政使……”
織造郎中是正五品,通政使是正三品。
曹順點頭道:“是啊,再說有金家的例子在前,這織造未必會成為世職,隻在曹家子弟裡更迭,反正奴才隻想躲得遠些,不想跟著摻和,隻盼大伯身子康健,長命百歲,要不然曹家失了頂梁柱,就要亂了。”
九阿哥道:“那是要躲遠些,省得沾不上好處,還沾一身泥……”
他本是體恤屬下,才想要讓曹順提前去江寧。
既是曹順不願,自然也隨其行事。
次日,聖駕開拔,前往杭州……
京城。
舒舒去宮裡請了安,就抽出半日歸寧了。
去年福鬆娶親,她因身子重了,都沒有幫上什麼忙。
這次珠亮娶親,她總要過來探問一二,看看有什麼能搭把手的地方。
“什麼都不用做,好好的當你的姑奶奶……”
覺羅氏道。
舒舒道:“要不,我當娶親太太?”
早年旁人都愛請她做“全福人”,她不愛應酬,出麵過兩回,剩下都推了。
不過到了自己娘家這裡,卻是樂意幫忙的。
覺羅氏搖頭道:“不用,端多大碗,吃多少飯,不用你辛苦給家裡撐體麵。”
舒舒道:“我又不是旁人,額涅還跟我客氣什麼?”
覺羅氏搖頭道:“不好開這個例,倒顯得咱們家輕狂,非將你這個皇子福晉立在前麵。”
舒舒想想也是,那樣的話,也容易喧賓奪主。
這大婚的好日子,焦點還是應該在兩個新人頭上好。
舒舒想著將軍府去年八月挪用清如嫁妝之事,道:“這過去半年了,是不是該補得差不多了?”
覺羅氏臉上一言難儘。
舒舒見狀,就曉得這其中有故事。
“沒補?”舒舒心中也有些惱。
並不是她們家貪圖女方嫁妝,而是這嫁妝,不單單是對出嫁女的看重,也是對姻親的看重。
要是嫁妝簡薄,那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將軍府不看重董鄂家這門親事。
覺羅氏道:“叫人重新采買木料了,可是這工期不是說趕就能趕的,挪用了二格格的部分嫁妝……”
舒舒也跟著無語了:“這不是給姊妹中間下蛆麼?不生嫌隙才怪……”
將軍府的二格格是清如的胞妹,姊妹年齡挨著,也是備嫁的年歲。
覺羅氏也不看好這個,道:“沒有其他法子,隻能委屈自家人了,清如反對來著,可是她阿瑪做主。”
舒舒搖頭道:“這哪裡是給清如撐臉麵,是給將軍府撐臉麵吧?”
清如的阿瑪去年就革了侍衛,賦閒在家。
宗室人口多,宗室侍衛缺兒卻是有數的。
革了侍衛,再想補回去可不容易。
早年將軍府是宗室,還跟太子是連襟,對上都統府底氣十足。
如今沒了前程,在禦前落個糊塗的印象,已經是家道中落之勢。
覺羅氏道:“這事兒惡心,外頭不知道的,少不得將罪過落在清如頭上,編排她侵占妹妹的嫁妝,偏偏咱們家沒法說,沒有婆家插手兒媳婦嫁妝的道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