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上峰看著血塔外的紅俠,堂堂俠祖,背叛自身文明而麵不改色的絕頂強者,竟然提出對自己如此不利的條件,或許他自信能贏下這場決戰,但賭約的不公平,也體現了他對於被陸隱盯上的煩惱與無奈。
什麼時候有人能讓俠祖那麼為難。
酒問很清楚,陸隱雖不是永生境,但卻能瞬間移動,還是不可知,紅俠無法對他出手,一旦他決心糾纏,彆說突破,連恢複都難。
對於紅俠來說沒什麼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彆看他修為極高,但越是這種高手看到的也就越遠,他,同樣有對安危的焦慮。
他們雖然無法戰勝紅俠,卻削弱了紅俠的上限,並讓他難以恢複,對於紅俠來說這才是最不可接受的,至於被算計,被破了無情道寄托,這些都可以無視。
他不是不想報仇,而是太分得清主次了。
而且陸隱這個人相當麻煩,此子不僅有實力,還有腦子,聯合瞬間移動,他能做出什麼事隻有天知道,紅俠都不想冒險與這種人糾纏,意外太多太多了。
陸隱深深看著紅俠:“你想一次性解決問題。”
“可以這麼說。”
“對於九壘時期的人來說,能一次性解決問題嗎?”陸隱反問。
紅俠眼睛眯起:“小輩,你才多大,彆動不動扯到九壘時期,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也並未經曆過那個時期,有什麼資格替他們報仇。”
“而且彆忘了,你們是被欺騙的誘餌,我第二壁壘有份,九壘其他人也有份,就算我背叛了九壘文明,與你們也無關了,你們早一步被九壘文明背叛。”
“我可以告訴你,當初被當做誘餌欺騙的人有數十撥,分彆帶著九壘傳承逃往各個方向,用儘一切辦法逃離,那個時候九壘文明並沒有敗,還沒到絕望的時候,這批人帶走傳承逃亡很清楚會被追殺,但在他們的認知裡,這就是希望,他們各自帶著必死的意誌,不拒絕,不後悔,冒著天大的風險想要帶走人類文明的傳承。”
“哪怕最終九壘勝了,他們也要走這一步,以防萬一,而這一步,九死一生。”
“他們自認為在為人類文明奉獻自己,每一份傳承都被他們與自己的命相連,哪怕是被追殺至死也不讓傳承流落出去,這,是那批誘餌的意誌。”
“臨走前太多人送彆他們,我到現在都記得送他們離開的人說的那番話有多虛偽,卻讓那些誘餌熱血沸騰,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誘餌,是九壘為了緩解下一次戰爭放出去的餌。”
陸隱緩緩握拳。
紅俠繼續道:“我看到了,聽到了,哼,也笑了,笑那些人可悲,笑他們連被利用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他盯著陸隱:“你,就是那群誘餌的後人,是我的背叛將九壘推向深淵,間接救了那群誘餌,如果我再慢一些背叛,哪怕慢個半日,那些誘餌就都沒了,也就沒有你們現在的三者宇宙,沒有你陸隱。”
“我才是給你命的人,不是九壘,背叛又怎麼樣,我背叛九壘沒有背叛你們,你們的命都是我給的。”
“你憑什麼跟我作對?去問問你那些先輩,他們有多恨九壘,臨死前的掙紮他們忘了嗎?對九壘的恨,對九壘的怨隻會讓他們感激我,越恨就越感激我,如果你那些先輩還活著,他們不會與我作對,我們才是新的人類文明,什麼九壘,都過去了。”
陸隱靜靜聽著,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什麼話。
所以,青蓮上禦對星下紅衣文明的恨其實是真的,他放棄酒問特意帶過去的那部分人,雖知道是假,是謀算,但放棄的那一刻,情感是真,否則騙不了紅俠。
青蓮上禦感受到了先輩們的恨與怨,正如紅俠所言,那些被當做誘餌的先輩們若還活著,未必跟他作對。
陸隱聽到了紅俠的話,酒問,西上峰也都聽得到。
西上峰看著陸隱,此人,會怎麼想?
酒問閉起雙目,沒有打斷紅俠的話,他說的是事實,陸隱會如何做,如何想,都要基於這份事實之上,沒必要騙他,也沒有隱瞞的意義。
星空寂靜無聲。
遠方,流星劃過,一道道光芒轉瞬即逝。
陸隱看著紅俠:“說完了?”
紅俠盯著他。
陸隱轉頭,看了眼遠方一閃而逝的流星:“人呐,忘記過往就等於背叛自己,誘餌嗎?這個教訓還真深刻。”
他笑了,看向酒問:“前輩,他說的可對?”
酒問睜眼,與陸隱對視:“具體我不知道,但,應該對。”
陸隱點點頭:“前輩覺得我應該怎麼想?”
酒問道:“隨自己心意。”
“如果這個心意與前輩相違呢?”
“不用考慮任何人,你的命,你自己做主。”
陸隱笑著吐出口氣:“命,應該自己做主,被當做誘餌扔出去,那些人的命卻由不得他們做主,真悲慘。”
紅俠語氣低沉:“數十撥人,億萬生靈,幾乎儘數死亡,有的人臨死都不知道真相,有的人知道了真相卻來不及,你們是幸運的,能活下來,還能傳承到現在,珍惜你們先輩們的掙紮吧,不用為九壘犧牲。”
“九壘沒你們想的那麼美好,所謂的人類文明巔峰,不過是一時之氣運,如今也煙消雲散了。”
陸隱看著紅俠:“當初知道那批人被當做誘餌扔出去的人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