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瞄了一眼,嫌棄地看宋詩詩。
“讓你彆晚上出去吧?”
“小小年紀眼睛就瞎了。”
“這麼大的字沒看到啊?”
“伏以……這是表文。”
宋詩詩嗬嗬了兩聲,抓了抓耳朵,惡狠狠啃了口饅頭“這也沒寫表文兩個字,誰能知道啊?”
老人沒理會她,一邊默默地啃著饅頭,一邊走到蘇塵身後看他書寫。
宋詩詩瞥了幾眼,走到小柳兒身邊。
“不就是字寫得好一點嘛,你看爺爺這表情……”
老人早年那雙手是扛槍拿炮的,後來穩定了也被組織安排學習識字,思想覺悟上去了,就一手字跟狗爬一樣。
宋詩詩自覺被老人影響,好好的漂亮的臉,寫出的字是相似的狗爬,很是鬱悶,於是教小柳兒時,她從不指導,讓小柳兒照著書上的字練,這才免於遭殃。
“我看這字還沒小柳兒你寫得好看呢?”
老人抬起頭瞪了宋詩詩一眼。
“我是老了,耳朵可沒毛病……”
蘇塵笑著將最後幾個字寫完,折起,示意小柳兒上前。
宋詩詩和老人忙將饅頭放下,緊張地看著蘇塵。
“你倆往後退一些,等會兒應該有陰差前來。”
“哦哦哦,好,好好好。”
老人忙拉著宋詩詩退到了櫃台邊上。
見蘇塵點頭,這才緊張攥著老手。
宋詩詩扯著嗓子“小柳兒彆怕,我們都在呢。”
小柳兒揚起嘴角,淺淺的酒窩更顯甜美。
蘇塵仔細看了她兩眼,隨即手一翻,折好的表文燃起。
老人的視線裡,黃紙轉瞬就成了灰,燃燒形成的煙氣也是眨眼就消散。但蘇塵的天眼下,表文很快化為一道光,朝著北邊直射而去。
城隍廟大殿內,垂眸的博陸侯神像上光芒微閃,守殿的道士若有所感,疑惑抬起頭,見到的依舊是熟悉的神像,沒絲毫變化。
他撓了撓頭,繼續擦拭供桌。
大殿之下陰司之內,有陰差飛快將表文呈上。
“是哪位道長的?”
“蘇塵,翠城人士。”
博陸侯怔愣片刻,忙起身“是那位蘇道長!”
察覺自己太過於激動,他輕咳了聲,忙看向表文。
那表文在空中展開,一字一字射入他雙眸中。
博陸侯眼睛眯起“哦?此事竟是發生在本侯轄下,文判官何在?”
茶館內,陰風驟起。
宋詩詩和老人下意識攏緊了衣服。
小柳兒身子也微微顫抖,小姑娘抿著唇沒吱聲,依舊站得筆直。
陰風停下,桌邊出現了道人影,赫然便是文判官。
蘇塵起身行禮“判官大人!”
“蘇道長,這位便是被換命的苦主?”
“是。”
文判官手中判官筆一擲,那筆便從小柳兒的頭頂一點點往下滑動,判官掌中的文書上,小柳兒的畫像一點點呈現。
判官筆將小柳兒的腳都畫完,又飛到小柳兒眉心,稍稍一點,文書上的畫像開始震動變換扭曲……
有命簿在判官身前浮現,飛快翻開。
老人和宋詩詩眼裡,蘇塵和小柳兒就這樣站著。
等待的時間有點漫長,宋詩詩耐不住,扯了扯老人的衣角,小聲問“爺爺,你看得到那什麼……判官大人嗎?”
老人嫌棄地把她的手甩開。
“你都看不到,我怎麼可能看得到?”
宋詩詩委屈“你不老說自己半隻腳踏進棺材嘛,都相當於半個鬼了,你們不是本家?”
老人“……”
不生氣不生氣!
暗暗翻了個白眼,他深呼吸幾口,擠出笑容。
“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好繼承我的……”
宋詩詩“幾兩黴茶?”
老人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轉過頭死亡凝視。
宋詩詩後退了兩步,擺手“放心,我又不愛喝茶,不跟你搶。”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