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牧稍微一愣，原以為衛將軍說話應該也是古語，會聽不懂，正聚精會神的聽，時刻準備翻譯揣測，沒想到儘然是白話。一想也是，每年都有人來這，那些乾屍沒成乾屍之前，憋不住會找老人說話吧。
“能看懂一些，想來是家族原因，族紋加持下，便是懂了些。”老者點點頭，又不再說話了，場麵冷了下來，針落可聞。“
話說，老將軍為何最後一戰選在那平原位置，縱觀您的軍旅生涯，雖也擅長擺陣攻防戰，可在兵力如此懸殊，又無後援的情況下，我預想中，您應該會根據地形設置戰術。”“比如葫蘆口？”
“請將軍賜教。”
老者搖搖頭沒有什麼賜教的，在絕對的兵力下，陰謀變不可為，不過，再次複盤之下，確實有更好的殺敵之法。殺敵，而非退敵。“將軍可不是事不可為便不為的性子，是上麵的命令？”雲牧看著老者臉上一閃而逝的悲憤，估計是猜對了，若非上麵人的命令，以為衛仲的個性，怎會舍得將士們白白送死。
“衛將軍，可否說說那黃昏裂縫的事？”老者看了眼雲牧你這境界太低，還不夠資格，不過你既然能知道這個地方，說明你的家族傳承尚可，你是何族？
族紋完整無缺，雲牧便知道了自己的族類冥。“冥？清冥，幽冥，冥火，鎮冥等等，老夫都有聽說過，你是什麼冥？”“我隻得一個冥字，具體什麼族我也不是很清楚，族中長輩也並未告知啊”
“每一種族紋都有特定的紋路象征，萬變不離其中，大道三千，你且根據道化神符，自行判斷便是。”老者回頭想要繼續雕刻，手抬了半天，歎了口氣，不做動作。道化神符，幽冥，鎮冥，雲牧消化這這些沒聽過的詞彙，天眼洞開，仔細看象老者。
人生在世，除了肉身，便是三魂七魄，其中三魂稱為和幽精，三魂當中，胎光，爽靈二魂常在外，唯有幽精獨住身。而幽精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報應，也相當於在世肉身之善惡，肉身死亡後，命魂進地府，與其他二魂相聚，再通輪回。這老者應該是衛仲的幽精了，隻是一團能量形態而已，隻是這存在時間也太長了，一般不被彆人吸收的情況下，時間流逝，也就反哺天地了，他這有點奇怪了。
既然沒有危險，雲牧也不再試探。“衛將軍，我送你回去，你帶我出去，如何？”“回去？老夫這狀態，離開這裡就散還天地了,吾雖也想解脫，然碑文還未刻完，縱然無陽人，陰人自知。”雲牧正要接話，老者突然吼了起來如有離開之法，這三十萬將士，豈能屈居與此！吼完，又鎮靜了，好像剛才失了智的人不是他一樣，語氣落寞罷了，勝負成敗轉頭空，隻是辜負了這些將士們的信任，衛某無顏再見。老者再次暴起…，老夫恨不得啖汝肉，飲汝血！師尊，緣何如此啊，徒兒恨啊。老者的話，雲牧都聽懂了，唯獨剛剛那好像叫了誰的名字，竟然聽不到，好像被屏蔽了一般。
雲牧安靜的站在一旁，聽得老者回憶生前。再次鎮靜下來的老者，蹲在石碑前，又準備開始刻字。“小子，此地有封絕陣，老夫即是陣眼，不能毀了老夫這殘念，你便出不去。”雲牧明白，怪不得老者說自己出不去，本身就是陣眼，陣在人在，人在陣中，陣眼不毀，大陣永在，大陣存在，則人在陣中。嗯，這是個套娃。
“衛將軍，三十萬將士，豈能久居於此！”“將軍，您也不應該屬於這裡！”“小子不才，將軍且抬眼。”雲牧扯開上身衣物，族紋完整了，能夠隨心所欲的展現出來。青墨色的紋路瞬間覆蓋全身，左眼全黑，右眼全白，左臂黑光幽幽，滿頭黑發，無風自動，嘴角不自覺的扯了扯，似笑非笑，陰沉莫測。此時的雲牧完全變了一個人，鮮衣怒馬的矯狂不在，風華正茂的清澈不在，夙興夜寐的堅韌也不在。這時候的雲牧，目光之所至，萬物皆可為我所用。衛仲震驚於雲牧氣勢的轉變，一個謙遜有禮的少年，現在的久居高位的上位者，這個少年，來頭絕對不小。衛仲開始正視少年，看向雲牧身上的族紋，這個引發少年轉變的源頭，這一看，衛仲錯愕了，杏眼圓瞪，瞳孔放大，長大的嘴，半天說不處一句話。“你，你，你”，
衛仲指著雲牧，欲語無聲。雲牧撫平黑發，喃喃自語不知道是你運氣好，還是上天憐你，本尊剛剛領悟奧義你便出現再此，是你在等我，還是天在等我？回過神的衛仲，長呼一口氣，直視雲牧差點讓你小子蒙混過去了，你本是人族，不可能有此族紋，小東西，多少年了，竟讓本座起了殺心。
衛仲的殺意，牽引這這片空間的情緒，飛沙走石，青石墓碑也跟著搖動起來，響應主帥的怒火。雲牧無視空間異動，緩步走向衛仲，淡漠的表情，顯露的不屑和不喜讓這片空間的異動來的更加狂暴。空間中，雷虐風號，天昏地暗，而這，隻是雲牧的情緒變化帶來的變化。行至近前，全身的族紋如同機械齒輪般轉動起來，結構之複雜精妙，運行之流暢通達，讓衛仲看得入迷。這是幾代人心血的凝聚，是天道精華的直觀展現，除了上天的傑作，誰能仿造！“如何。”衛仲收回目光，再一次深呼吸，淡然道吾雖依舊不明其中原委，但，確實是我之所想，現在還弱了些，見微知著，可成。“沒想到，你還真見過，也好，省我口舌，既如此，可值得你之一拜。”衛仲難得的猶豫起來，其實這族紋，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之所以知道，還是自己生存的那個時代，聽的傳聞，見的圖譜，與流傳不同的是，為何他是人族。在自己那個時代，這族就已經絕了啊。人族豈不更好？自己在糾結什麼？衛仲有些近鄉情怯，被困了太長時間，時間磨平了棱角，此時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據我所知，此法乃逆天而行，代價極大，您，真的願意將這機會給我？空間恢複平靜，靜謐無聲。“付出和回報，本尊自會決斷，至於你，值得本尊冒一次險，你的墳，要立在黃昏裂縫。”衛仲心起波瀾，這是對自己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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