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裡。
韓章聽到趙禎的聲音。
頓時猶如五雷轟頂。
一個臣子,竟是將皇帝逼到說出那番話的程度。
那麼這個臣子,便不是良臣、忠臣。
而韓章一生,都以忠良為名。
那番話,落在他的耳朵裡,猶如對他千刀萬剮。
“臣,有罪!”
韓章再次叩首,
“請陛下治臣死罪!”
聞言。
趙禎再次歎了口氣,親自將他攙扶起來,語重心長道:
“你的忠心,朕明白。”
“士大夫治國,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國策。”
“但自我大周建國以來,對外所有敗陣,皆是武夫不得專政所致。”
“朕已經老了,朕隻是想,給我大周後世子孫,留下一支精兵,一支可以在狂瀾既倒之時,力挽天傾的精兵。”
“衛卿的練兵之法,朕認為,可以推行。”
韓章不太了解那所謂的新式練兵法。
但趙禎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敢阻攔了。
這也就是趙禎。
若是換做其他皇帝。
像韓章這般咄咄逼人,早就氣急敗壞,宰了他了。
——
忠勇伯府。
衛恕意一大早就來到這裡,苦口婆心的向衛淵說道:
“那紅塵女子,不過就是與人逢場作戲而已,小弟,你心裡要拎得清.”
衛淵剛想說些什麼,就聽下人彙報,天使前來傳旨了。
領了旨意,衛恕意與衛如意姐妹二人驚詫不已,
“小弟,陛下罰你麵壁思過三日又給了你千金,怎麼回事?”
衛淵應聲道:“小弟去廣雲台,屬於迫不得已,當中牽扯著的事情比較多,兩位姐姐就莫要過問了。”
隨後,衛淵果真就去麵壁思過了。
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半步也不走出。
吃喝拉撒,全在房間裡解決。
衛恕意與明蘭,索性就陪著衛如意置辦新宅。
在衛淵麵壁思過以後。
她們就來到了那間三進三出的大宅院裡。
明蘭一邊記著宅子裡所需物品,一邊笑道:
“姨母,舅舅給您買的這座宅子,比我們家都要大一些。”
衛如意正看著一些下人不停地搬運物甚,
“我早與你舅舅說了,在城外弄間宅子也行,他非要那麼破費。”
早些時候,那些下人乾活時,衛如意都要上手幫忙。
後來,衛恕意說道:
“你以後,就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這些下人,都要聽你的。”
“你身為主母,今後無需再乾這些活計了,交給底下人就行。”
如此,衛如意才漸漸接受如今自己的地位。
明蘭笑道:“以後姨母,我娘,我舅舅,我們一家人都住在京城,想想就值得高興。”
衛如意道:“這都多虧了伱舅舅,隻是聽說你舅舅為了個紅塵女子一擲千金.大姐,您要說說他。”
明蘭問道:“姨母為何不去說?”
衛如意道:“打小,你那舅舅就與我對著乾,他連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話都不聽,就聽你娘的。”
明蘭看向衛恕意,“這事倒是頭次聽說,娘,您給我講講你們以前的事情唄?”
後者搖頭一笑道:
“有什麼好講的,都過去了,如今,你舅舅位高權重,所做的事情必有目的,凡事都不能向以前一樣,隻看表麵了。”
——
衛淵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顯而易見,就是要做給趙禎看。
他要讓皇帝知道,他究竟有多麼聽話。
您讓我思過,我就思過,您讓我活,我就活,您讓我死,咳咳,抱歉,死不了一點兒。
說是思過,其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原地囚禁,並無兩樣。
這幾日的時間,他不想白白浪費,遂看起各種雜書。
其中有部書,提到司馬遷在獄中寫‘史記’一事。
衛淵心有所感,喃喃道:
“司馬遷寫史記,孔子著春秋,李靖寫兵法,這些名垂千古的大人物,哪個不是著書立傳之後,才得以被世人廣為流傳?”
“遠的不說,範文正公當年被破格提拔為參知政事,成為當朝宰執,為了推行新政,上《答手詔條陳十事》而名譽一時。”
“如今組建新軍在即,我雖已自汙,讓官家對我放心,但.隻有官家放心,是不行的,還需讓百官認可。”
今早,韓章進宮麵聖,想要讓趙禎重新選擇一位組建新軍的人選。
不就是覺著自己沒有資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