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給你活路你不要?當真以為劍不利否?
至於他讓陳大牛與衛氏族人藏兵刃的那座在大海上毫不起眼得小島,則被後世人稱之為‘藏兵島’。
後世史學家研究衛淵時,曾一致認為,衛淵正是在這個時候,有了野心。
翌日。
“請衛將軍留下一隻官靴吧,也好全了福州父老鄉親們的心思,不使他們抱有遺憾。”
“您初來東南時,長途跋涉,剿滅倭寇,消除匪患,又為我們謀了生計,使得我福建路乃是東南沿海一帶的百姓在今後皆有錢財所得。”
最終得利的人,隻有趙禎。
“衛將軍,送君千裡,終須一彆,福建路的父老鄉親們就送您到這了。”
“還有,這件袍子,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若遇風雨天,穿上袍子,能擋擋風寒,請衛將軍您收下吧!”
隨後,他便上了車輦,率領蕩虜軍,浩浩蕩蕩的離開福州地界。
“福州的百姓們,還送著咱們呢。”
“今後,海運還是以福州為主,其餘沿海州府,比如楚州、海州等地為輔。”
福州城門前,衛淵將要離去時。
“不如,就帶著這把傘吧。”
他們送衛淵的十裡路,不是路,而是一條直通青雲的坦途大道。
原本正閉目養神的衛淵,豁然睜開雙目,連忙讓侍衛停下馬車。
待榮顯醒了酒,衛淵將他喚來大帳中,笑問道:
軍隊行進的速度不算太快。
“本帥這樣做,不是在針對勳貴,畢竟如你所言,本帥也是勳貴.”
“.”
眼瞅著距離福州城門越來越遠。
隨後,他快速下了車輦,看向東南的那些父老鄉親們,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那老者突然臉色激動,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拉住衛淵的手腕,一時間,矗立在衛淵身旁的侍衛,都是心頭一緊。
衛淵點了點頭,“範大人離開福建路之前,已經召集東南官吏商議了後續海運諸多事宜。”
這事到底是怎樣的,已經一目了然。
話音剛落,就見侍衛來報,說是福建路都轉運使蔡襄求見。
蔡襄連忙回應道:“請將軍放心,下官明白。”
可沒想到,即使這般,也能受到福州百姓的愛戴。
除了他,榮顯真的想不出,誰還能讓一位東南地界的封疆大吏,做出這樣的事情。
衛淵深深皺起眉頭,眼前這廝如此愚蠢,是怎麼做到都轉運使這個位置的?
還是說,因為自己在福建路的原因,無法讓他這個一把手儘情施展拳腳,從而有些束縛,顯得愚蠢了?
“軍器可以是倭寇搶掠,難道倭使之死,就不能怪在倭寇頭上?”
衛淵又道:“昨夜我已上書朝廷,請命回京,今後這福建路,可就是伱說了算,遇事多與郭顥商議,聽懂了麼?”
這時,蕩虜軍已經在城外集結完畢,準備隨時返程。
衛淵望著那些目光充滿著期望的百姓,又看向眼前老者,緩緩開口道:
榮顯拱手道:“當如衛將軍所言,水軍將士,的確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使那批軍器沉海.”
衛淵覺著他處理不好,頂多是斷了升遷之路,皇帝若是覺得他連這小事都難辦,隻怕這都轉運使的位置,也要拱手讓人了。
聽似嘈雜,但衛淵卻能聽個真切,能知道,他們想表達什麼。
他歎了口氣,孤身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處寬闊地帶,看著前來相送的百姓,連成一條長蛇,一眼望不到儘頭,不由得大聲道:
“鄉親們,回去吧,回去吧!”
聞言。
“此去汴京,山高水長,難免遇到個陰天下雨的時候。”
“是您讓福州的百姓們,再也不用隻靠打漁為生,再也不用擔心被倭寇侵擾劫掠,您的功績,我們福州乃至整個東南的百姓,都會牢記於心。”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朝著那些可愛的百姓深深作揖。
他抱拳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衛淵點了點頭,“軍器沉入大海,這麼大一件事,本帥做不了主。”
留下官靴,衛淵又穿上一雙靴子,正欲向福州百姓請辭離去。
本就是分內之事,隻因做了點實事,就能被百姓們這般對待,衛淵心中豈能不感動?
“若是由朝廷牽線,簽訂的較大生意契約,仍舊是從福州出海。”
他來東南,所作所為,大部分都是利益驅使。
“請衛將軍珍重!”
蔡襄喜上眉梢,恭敬道:“謝衛帥。”
衛淵緩緩起身,來到帳前,語重心長道:
“事已至此,榮兄可知,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向勳貴交代?”
“他們竟然還敢舔著臉說告禦狀?告訴他們,為何就不能是倭寇所為?若想退錢財,告禦狀,也得讓他們有命走到京城才行!”
榮顯:能不聰慧麼?再不聰慧,命都要沒了。
“本將軍來福州,不過是秉公行事,老太公,留物一事,還是免了吧。”
衛淵不好再推辭,索性隨了福州百姓的心意,留下一隻官靴。
於是連忙將此事告知坐在車輦裡的衛淵,
“將軍,此處距離福州城門,少說也得有十裡地了吧?”
衛淵見這老者越說越激動,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衛淵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榮兄果真聰慧,如今東南事了,我也即將返回京城,不如邀請榮兄一道如何?”
在衛淵率領蕩虜軍離開福建路時,萬民親自相送。
“餘下的路,還要靠您去走,請恕東南父老,不能再送了!”
“還說,軍器一事,絕非倭寇所為,他們希望,咱們大周可以將他們購買軍器的錢財退回,並且厚葬那平忠盛。”
“實話告訴你,即使沒有陛下的旨意,這批軍器,也不會安然無恙的抵達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