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了宮裡的安排,對於大婚之禮,也有禮部官員的協助。
但衛恕意總覺得,還有些地方做得不夠好,於是隻要有空閒了,她總想著在伯府裡找點兒事情做。
很多人聽說此事後,都說,她這個當大姐的,隻怕是要比當娘的還要上心。
官家親訂婚期是十月二日。
按照大周成婚的通俗禮節來說,女子嫁妝,要在好日前一天就送來。
但張桂芬乃是英國公府的獨女。
不僅伯府內為請衛淵大婚的客人絡繹不絕。
忽然就見他們紛紛來到轎子前,將抬轎子的車夫趕走,陸續笑道:
老嬤嬤掩嘴一笑,道:“我家姑娘原先個一直在說,要多送一些您喜歡的物甚,等忙完了今天得大事,明姑娘好生挑選。”
而且,他自認為很了解趙禎。
“沒想到兩位來得這麼早,倒是在下疏忽了。”
朱總管不解道:“官家,禁軍開路迎親,這可是從未有之事,您為衛將軍開此先河.會不會不太妥當?”
“那麼多英武將士開道.可真是氣派!”
“姐夫,都說這女子上花轎之前,雙腳不可沾地,還請姐夫背著桂芬姐姐出門才是。”
彆說他們這些外人了。
不久,前院。
“.”
一時間,周圍都是起哄的聲音。
見到這一幕,秦蒹葭一直掩嘴笑個不停。
衛淵深深作揖道:“臣,謹記。”
包孝肅皺眉道:“慎言,這話要是傳入官家的耳朵裡,怕是不妙,會給衛淵引來麻煩。”
“衛將軍為國戍邊多年,屢次擊敗敵國來犯,乃是我大周的英雄。”
小半個時辰後,送妝的隊伍還在持續前來,眾人再一次因倍受驚訝而議論不止,
“這都過去多久了?送妝的隊伍還看不到頭?”
衛淵站好,踢了一腳陳大牛,道:“待今日事了,再找你們一一算賬。”
“哥幾個,咱們親自抬嫂嫂的花轎!”
“衛將軍為國戍邊,當得起這等榮耀!”
畢竟,一個連藏拙都不會藏的武將,又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各家勳貴為了臉麵也好,維持彼此之間的關係也罷,通常是要派出兩撥人,分彆送出賀禮。
讓禁軍開路迎親,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汙?
趙禎思慮片刻,笑道:“你特意因此事來求朕,朕自是不好拒絕。”
同理,如果今後,有哪家勳貴聯姻,衛淵這邊,也要送出兩份賀禮。
“夫人,張家的嫁妝送到了.”
不少人見到禁軍將士開道,衛淵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來的一幕,都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新郎官來了!”
這幾個丫頭,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跳脫了一些。
那幾名靚麗女子不依不饒道:
“新郎來了!”
隻聽她們陸續笑道:
等來到前院,隨著張家的嫁妝一箱又一箱搬來的那一刻,不隻是那些勳貴家眷,是所有人,都因此而深深震撼起來。
此刻,包孝肅、王安石、範純仁等三人站在一起,看著那些嫁妝,一個個也都顯露出驚歎神色。
不知為何,這時的衛淵竟是有些靦腆了。
“.”
話說英國公府門外。
看著自己心愛、培養出來的將領娶妻生子,也有一種成就感。
不料,一旁英國公府負責送嫁妝得嬤嬤聽到眾人言談後,莞爾笑道:
“十裡送妝怕是不恰當,老奴估算了一番,少說也得有個二三十裡。”
“畢竟是陛下親自賞賜的宅邸,非同一般啊。”
“就是,姐夫若是不背,那隻能由我們這幾個姐妹抬著姐姐出去了。”
衛淵站在正堂外不遠處。
像是秦蒹葭這些女子,平日裡都是極少出門,也不與榮飛燕等人為伍。
“.”
“寧遠侯與忠勇伯的關係再好,能好過人家與英國公的關係?估計這會兒,寧遠侯已經前往張府了。”
通常是夫妻二人各自前往一處。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小聲道:“還叫衛哥哥?”
他們體型壯碩,僅僅刹那之間,就撞開了張鼎三人的封鎖。
“幾位妹妹,不知你們想要如何?”
突然,齊齊衝進府去,
“大哥快走!”
一個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不敢去做那般猖狂之事。
“新娘到!”
“.”
他們焉敢造次?
包孝肅點了點頭。
當包孝肅與王安石等人剛來伯府時,見到此種盛況,都是陸續說道:
“當年天子成婚時,其聲勢,也就比這強一點兒而已。”
陳大牛頓時會意,聯合秦振、楊懷仁等人,心中默許三個數。
衛淵頓時一笑,連忙捧著茶,向張輔恭敬開口道:
下一刻,那鼎果真是被他舉起。
“恕意,有這回事嗎?”
坐在正堂裡的張輔夫婦,都是麵露微笑。
這要是擱在尋常人家,必然會說新娘不懂規矩,這還沒出門呢,就說三道四。
“這些可都是咱們大周年輕一代裡的佼佼者啊!”
衛淵隻好開口,“好妹子,改天請你去樊樓享用美食,先放我過去如何?”
但是從未想過,竟是如此之多啊,不,簡直不能用多來形容了,要用‘巨’字更加恰當。
新人向張桂芬父母向跪拜大禮,然後敬茶。
隨著衛淵前往東南的這段時間以來,這位齊國公夫人、平寧郡主與衛恕意的關係可謂直線上升。
聽到她們的聲音,張桂芬暗自搖頭。
那些年輕將領,此刻都跟在衛淵後麵,前去迎親。
“不行,不能這樣就讓忠勇伯過關,不行!”
但衛淵既然讓明蘭去遞,自然有他的美好祝願。
衛淵不解。
要衛淵真是這樣,趙禎反而會生出擔憂。
若是兩人都還年輕,指不定要成個‘手帕交’。
“將來,這些年輕將領們,都將是支撐我國朝的中流砥柱啊!”
明蘭快步來到衛淵跟前,喘出一口氣,道:“舅舅,花球。”
“.”
“若能將此鼎舉起,幾位叔叔伯伯就不再為難侄兒?”
衛淵欣慰的看了她一眼,道:“給舅舅戴上。”
王安石笑道:“包大人多慮,官家原本就是打算著,讓衛將軍接力英國公。”
“娘親,女兒忽然覺得,此前舅媽給女兒的那些物甚,在舅媽心裡,怕是真不值幾個錢”
“即使喝不完,也不能一口都不能喝才是!”
“.”
大婚之日,講究的就是一個熱鬨。
陳大牛一個勁兒的朝著秦振的妹妹秦蒹葭傻笑。
衛恕意叮囑道。
其中,有家底殷實的,也有一些窮官,不能送太貴重的賀禮。
範純仁困惑道:“什麼?”
“.”
“.”
“如今,都跟著衛將軍去迎親”
“爹娘還在後麵看著呢。”
“算起來,明姑娘的年齡也不小了吧?是該相看人家了。”
衛淵愁眉苦臉道:“幾位叔叔伯伯,就饒了侄兒吧!”
衛淵道:“怕,但臣依然想做此事,求陛下成全。”
隻要自己表現出事事都是一副有所求的模樣,反倒是更讓趙禎心安。
話音剛落,就見張府的幾個下人抬著一口鼎來到此間。
那就是讓更多地人,看到張府所送嫁妝之隆重。
當衛淵等人下馬,想要去到府裡時,卻被從代州趕來的張鼎還有張瞻、張睿三人攔住。
“.”
二.二三十裡?
“哥幾個,走著!送嫂嫂回家嘍!”
秦振給衛淵使了一個眼色。
吳大娘子聽著伯府外一直響著鞭炮聲,不由得開口道:
如此一來,便輕鬆化解了衛淵將禁軍請來的弊端。
為此,九月底的時候,他專門還去了宮裡一趟,請求趙禎,迎娶張桂芬那天,可以允許蕩虜軍的將士駐守在十裡紅妝道路兩旁。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皇帝要有明旨調動軍隊,否則,哪怕是張輔、衛淵,都無法直接調動禁軍。
隨後,二人從懷裡掏出幾大袋銀子與首飾,統統扔給那些女子,
坐在明蘭對麵,一直不動如山的齊國公夫人聽到她們居然議論起明蘭的事情,當即不顧自己身份的開口道:
“.”
衛恕意從石凳上緩緩起身,朝著諸多女眷笑道:
成婚,大家夥本沒必要太過嚴肅,隻要熱鬨,婚禮就算圓滿。
此刻,後院。
於是,在十月初旬這一日,不少的百姓都看到,有蕩虜軍的將士,矗立於街道兩旁。
就在眾人談笑間,突然有一位婢子走來,朝著衛恕意拱手道:
若是她都表現出極其震撼的神情,生怕讓彆人笑話衛淵這個新貴沒什麼見識。
甚至可以說是‘閨中密友’。
可以說,為了這場婚事,衛淵將自己能用到的所有底蘊都派上了。
哪怕是衛恕意、明蘭這些自家人,都被這陣仗嚇到了。
張家自建國以來積攢的財富,實在是太多了,而這次,張家嫁女,將一半的家底子都掏出來了。
眾人赫然見到,那哪是什麼酒水?分明是兩壇子陳年老醋。
“.”
但她是張桂芬啊!
是英國公府的獨女。
但是朱總管跟隨趙禎多年,一直以來,都是忠心耿耿。
她說出那話,反倒是英姿颯爽,不拘小節的象征。
衛淵道:“簡單!”
“.”
古往今來,有哪個將軍,敢在自己成婚時,動用天子親軍?
不得不說,趙禎對於衛淵的寵愛,可真是無人能及。
一般來說,都是兄弟去遞花球。
“怎麼,娶我大哥的女兒,就不值當的你按規矩辦事?”
趁著那些女子討喜氣哄搶期間,衛淵已經步入正堂。
“哥,你怎麼能這樣!你們太欺負人了!太耍賴了!”
雖然人數極多,又有各種爆竹聲不絕於耳,但是並未發生任何騷亂之事。
秦蒹葭等人連忙走在衛淵身前,撒著花瓣、米、綠豆等物,寓意是開枝散葉。
而他們卻是不為所動。
那就是,衛淵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不是說衛淵成為了第二個張輔,就能真的可以隨意指揮天下禁軍了。
衛恕意點頭道:“是,明蘭還小,不著急。”
“.”
就連遮擋在臉前的紗扇,都是用金絲編製。
每每想到這裡,趙禎就恨自己不能再年輕十歲,恨不能早些遇到衛淵。
言談間,他們聽到身邊不少人都在議論衛淵動用禁軍將士一事,認為這太張揚了,難道就不怕被皇帝、百官猜忌?
身為衛淵的忘年好友,包孝肅突然朝著王安石故作大聲道:
一些勳貴、望族、清流、百姓等,對此可謂議論紛紛,
“到底還是人家忠勇伯府有排場,竟是讓天子親軍都來助陣。”
她們是真的很羨慕張桂芬,能夠嫁給這樣一位舉世無雙的英雄!
站在她身旁的衛恕意聽了以後,忍不住唉聲歎道:
“威風是威風了,但不見得是個好事。”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完成敬茶這一環節。
否則,前院都是男客,她們那些女眷,自是不好露麵的。
圍觀眾人不由得拍手稱讚,
“彩!衛將軍果真神力!”
他自覺已到了晚年,為了太子,今後再也無法為衛淵做些什麼了。
陳大牛怒氣衝衝道:“往日衛大哥可待你們不薄,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
“.”
見狀,明蘭也是開心不已。
衛恕意道:“你舅舅特意說的,非要讓你將花球遞到你舅舅手上。”
見狀,衛淵頓時目瞪口呆,
“幾位妹妹,你們過分了,這可是整整兩大壇啊!”
衛淵便可將媳婦接出門了。
張鼎絲毫不懼,道:“陳大哥,你這話說的,好無道理,儘管平日裡我們與衛大哥交好,但他若想娶我妹妹,也萬不能這般容易。”
什麼綾羅綢緞,珍奇異寶,那是數不勝數,比如光是海外諸國供奉的,被皇後賞給張家的夜明珠,就有十餘顆。
那些勳貴家眷、子女的羨慕神色,都快溢於言表了。
衛淵身為汴京城裡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可謂備受關注,更遑論是成親這樣的大事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衛淵做得太過了!”
比如當‘寧遠侯府’幾字響起時,忽然就見到顧廷燁身後跟著不少的下人仆從,抬著六個箱子走進伯府,
大概又過去半個時辰左右,英國公府才算是將嫁妝送儘。
“不行,必須要喝!”
張輔嫁女,自然是要極其隆重。
“我們大哥,也就是你恩師娶妻時,曾當中表演扛鼎。”
通常來說,做到衛淵這個份上,就要學著如何藏拙,如何蟄伏了。
此刻,張桂芬正待在閨房裡,聽到外麵的動靜後,雙手忍不住牢牢握緊,顯然是頗為緊張。
“在這兒呢!”
頓了頓,她們又看向一旁坐在亭子裡吃著糕點的明蘭,紛紛道:
“忠勇伯的這外甥女,當真是越長越好看,真不知將來要便宜哪家人。”
不少人在見到陳大牛、輔國公嫡長子秦振等人後,都是暗自驚歎,議論道:
“咱們大周朝,但凡數得著的年輕將領,竟是都來了!”
張輔又帶著張桂芬來到衛淵那邊,行夫妻見麵禮。
“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此鼎抬起,屬實厲害啊!”
給陳大牛奉茶的女子正是秦振的妹妹。
隻是輪到張桂芬時,張夫人叮囑道:
“今後要相夫教子,當好淵兒的賢內助,若是聽說你又耍性子,為娘必饒不了你!”
“沒錯,定要背著桂芬姐姐出門!”
待衛淵跨上高頭大馬的那一刻,引得周圍不少圍觀的百姓與年輕女子驚呼。
十月初這天,雖然張府未送嫁妝,但是忠勇伯府這邊的準備事宜卻絲毫不差。
“還請兩位裡麵落座。”
“見過嫂嫂!”
而輔國公家的小女兒,也就是秦振的親妹妹,當即氣得跺了跺腳,道:
衛淵頓時明白了,笑道:“長誌,大牛,大姐給你們的茶點金呢?”
張輔回到座位上。
衛淵苦笑一聲,道:“三位兄弟,快快退去,省下這些環節。”
“我可是聽說,你為了伱家這小弟的婚事,忙前忙後,耗費了不少的心力,說不懂,倒是謙虛了。”
“方才入門時,聽聞你耍賴了?”
“禁軍守路開道,隻為一個伯爺的婚事,可謂開古今未有之先河。”
待到了好日當天。
“朕不怕他居功自傲,朕怕就怕他明明有功績在身,卻依舊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隨後,他翻身上馬,朝著陳大牛等人揮手。
衛淵頭疼不已,麵對張鼎那三人還能來硬的。
“老夫記得,先帝時期,海氏嫁女,十裡紅妝,乃為當時佳話,如今這英國公府嫁女,也有十裡了吧?”
聽到韓國公、輔國公等一眾長輩們發言。
“是啊.”
幫著衛淵走進府裡。
明蘭的下巴仿佛哦都快驚掉了。
到了?
“隻是,你又要讓朕頭疼了。”
但是,隻有她們這些人,才真正能代表京城的‘高門貴女’。
“不愧是忠勇伯!也唯有他娶妻,能得此殊榮了!”
他們各個身著甲胄,手握大戟,麵容嚴肅,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的婚禮,必須要是獨一無二。
張桂芬說話聲音越來越小,乾脆將頭貼在衛淵的胸膛,不敢看向眾人。
畢竟,勳貴是比較排斥文人清流家的家眷。
“大哥,快一點,不然嫂嫂可就被我們接走了。”
“明蘭還小呢,不著急,你說對吧恕意?”
“.”
但如今說這些,絕對是出於一片善意或是想與衛恕意母女感情更深厚一些。
張桂芬抿了抿嘴,道:“女兒哪敢啊?”
在向張輔敬茶時,張輔特意開口道:
“待會兒去了張家,可彆這麼鬨,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明蘭說道:“還是舅媽疼我。”
“如今衛將軍成婚,周圍百姓自發來賀,但大喜之事。”
他要讓整個汴京城裡的勳貴,都去羨慕自家女兒的婚事,包括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
她仍是寸步不讓,“一頓飯就想將我打發?”
明蘭也不遲疑,從後院拿起花球就奔著衛淵那邊走去。
等明蘭到的時候,已然聽到陳大牛等人的起哄聲,
“接嫂嫂去嘍!”
是了,說到底,他們隻是年輕一代將領中的佼佼者。
秦振無奈道:“我爹太疼她!”
陳大牛等人下意識後退數步不止。
“都是精銳之士!光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都是見過血的人!”
“.”
“.”
“不如這樣,吟詩一首,就讓你們通過這裡,如何?”
就此,再無禦史敢對此事說什麼了。
“是啊,禁軍將士開道,各營、各軍將領親自抬轎,這待遇.聞所未聞啊!”
很快,迎親隊伍就來到了英國公府。
衛淵娶妻,勢必也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娶張桂芬,是十裡紅妝。
有稱讚,有貶低,有冷嘲熱諷.
這些人,都有在為忠勇伯府的排場而感到驚訝。
就在那些禁軍來到伯府的那刻起,禦史的劄子,已經遞到了趙禎身前。
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