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幾年前的衛淵,站在種諤麵前,論氣質,或許被對方壓上一頭。
但如今,隨著衛淵身居高位日久,自身也是養出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此刻,種諤在衛淵身前,真就像是一名小卒麵對著統領三軍的大將。
聽到衛淵所言,種諤不敢有絲毫遲疑,連忙恭敬詢問,
“請衛帥示下。”
衛淵點頭道:“本帥自三川口而來,如今我朝布防重點雖已無三川口,但為防西夏軍突襲侵擾,也該有駐軍。”
三川口無需駐軍,是當年範文正公默許的。
種諤的父親種世衡就是被他提拔上來,於是有了種家軍駐守西夏。
更何況,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尚且需要千錘百煉,顧廷燁經過什麼?
他又不像衛淵,是自個兒苦心積慮,從最底層慢慢爬上去的人物。
聽他問起,種諤直言道:“衛帥有識人之明,那顧廷燁是個當兵的料,末將堅信,隻需幾場大戰的磨礪,此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竟能贏過種將軍?”
也就是說,他的名字能被官家知道了。
若是衛淵還能為他美言幾句,那勝過一百個都監。
眾人耳旁,傳來的都是將士們的議論之聲:
“這位是種誼種將軍吧?我聽說過你,凡遇兵事每戰必先,極其勇武。”
“衛帥不用兵刃,是擔心傷了他,可他倒好沒個幾日,他估計是下不來床了。”
在不少文臣或是他人眼中,衛淵搜集名人所著兵書的癖好,多少還是有些古怪的。
台上,種誼拿來一杆長槍,向衛淵鄭重抱拳道:
他在代州那邊確實是極有威望,可那也是經營數載之功。
就在所有人認為,種誼手握兵刃,衛淵赤手空拳的情況下,勝負已定時。
聞聲,種誼麵露愧色,點了點頭,“衛帥,多謝!”
他的武藝不是家傳,是根據張輔與顧偃開的教導,在戰場上一刀一刀廝殺出來的,都是殺人技。
雙拳對碰,種誼直接倒退數步不止,反觀衛淵,紋絲未動。
砰——
也有一些比較聰明的將領,隱隱猜到了衛淵的身份,但是不敢表露出來。
陳大牛直言道:“衛帥放水的情況下,楊將軍在衛帥手底下都撐不過百招。”
現階段來說,對於種諤或是種家軍,衛淵可以放心用了。
隨後,拿起長槍,就朝著衛淵衝去。
相比之下,自己有何能耐,在他麵前自稱名將?
衛淵笑道:“無妨,聽種將軍這意思,是要與本帥切磋切磋?”
他正愁著沒個機會在保安軍中立威,這機會竟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一軍之都監,職位其實很小,衛淵以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身份就可以安排。
可人家衛淵年紀輕輕,就已經參與過兩次國戰了,而且都取得了極大的戰果。
“種諤將軍,今日本帥比試武藝的心氣倒是上來了,還未打過癮。”
“.”
見狀,種諤連忙驚呼,“不可!”
衛淵來軍營並未暴露身份,他們不知也很正常。
“”
話音剛落,有些按耐不住寂寞的種誼忽然開口道:
在延邊地界,有三大禁軍,堪稱是抵禦西夏的王牌軍隊,分彆是保安軍、定邊軍、綏德軍。
待種誼落地時,已經是口吐鮮血,內臟都在發顫。
翌日,在種諤的陪同下,衛淵來到了‘保安寨’。
衛淵也是揮拳迎擊。
與此同時,保安軍將士無不再驚歎,
“種誼將軍竟然敗了?”
聞言,衛淵笑道:“無論是保安軍還是蕩虜軍,職責都是鞏固大周安寧,非要比個強弱,也是與遼軍與西夏軍比,咱們自家比個什麼勁兒。”
畢竟,有哪個寒門的姐姐會給人家做小妾?
衛淵笑道:“正所謂寶劍贈英雄,這兵書,也該贈名將才是。”
總結就一句話,比我們能打,我們就服你!
就連陳大牛等人見了保安軍將士的精氣神,都是忍不住誇讚道:
“不愧是邊軍,要比京城裡的那些酒囊飯袋強太多了!”
蕭逾明等人已經站在台下。
“太假了,種將軍即使不是他的對手,也不該如此就敗下陣來。”
“衛侯.衛帥,這兵書太珍貴了,末將不能收。”種誼不卑不亢的作揖道。
可以說,在種家人眼裡,範仲淹與韓章等大臣,是有著比較特殊的意義。
真正讓種診感到欣喜的是,衛淵會上劄子告知官家此事。
頓了頓,又看向種誼,
“既然是比試,不如也讓全軍將士瞧瞧如何?”
“是啊,當年西夏軍入境劫掠,種將軍敢一個人追著十餘名西夏軍打,就這膽氣,罕有人及。”
想要讓自己快速的在延邊軍中立下威名,想來想去,拿種家人開刀最為合適。
二人議論間。
隻因種家起初是在環州一帶發跡,後來,隨著種諤鎮守延州後,帶走了一些戍衛環州的老將與部下,那些人,都是出身於定邊軍。
這世上如果有一種人最可怕,大概就是像衛淵這樣,從社會最底層,一步一步走到了最高。
隻能說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子。
隻是與種將軍比試的人是誰?
種誼皺眉道:“衛帥言外之意,是不用兵刃?”
這時,衛淵笑道:“種將軍,讓我試試種家槍吧。”
見狀,種誼受寵若驚。
當兵的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他沒有問為什麼要駐紮,這個回答,讓衛淵很滿意,
“聽說你還喜歡研讀兵書,我正巧帶來一本被前朝名將郭子儀注釋過的《衛公兵法》。”
這時,種諤以眼神警告種誼。
都是這幾年來,他命人四處搜尋的。
隻見衛淵眼疾手快,側身抓住種誼槍杆,以蠻橫力道,直接將長槍崩成兩段。
為將者,最忌諱就是如此。
其實,衛淵這樣做很簡單。
種誼眉頭深皺,將長槍丟到一旁,抱拳道:“既如此,那就比試拳腳功夫。”
待衛淵說罷,就有侍衛捧著一本兵書送到種誼身前。
種諤連忙說道。
“今日贈予你,希望你能每戰必先,每戰必勝。”
他還以為,衛淵是精通武藝,但不至於到天下無敵的那種程度。
然而已經太晚了。
畢竟,種家因他們而起勢。
此刻,點將台上,隻站著衛淵與種誼二人。
他雖然時常與西夏軍作戰,可都是小規模,至今沒有參與過國戰的級彆。
種誼苦笑連連,吐出一口淤血,向衛淵鄭重作揖道:“衛帥,末將服了!”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衛淵居然真如傳言中那般強悍如斯!
衛淵上前將種誼親自攙扶起來,正色道:“種將軍,兩軍對陣之時,你也會走神?”
種誼目露驚駭。
陳大牛也開口道:“種家老兄若是想試試衛帥您的身手,何須您親自比試?末將的武藝是您教的,不如由末將代您一戰?”
此刻,站在種諤身旁的陳大牛搖了搖頭,歎道:
名將?
衛淵話音剛落,種診便是難掩喜悅,連忙向他作揖道:“多謝衛帥提拔!”
這樣的人物,不懼生死,更不會在乎生死,包括敵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