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瑾戴著鬥笠蒙著麵騎著馬,把李木紫謄下的稿件,分散扔給了城裡好幾家書坊老板。
書坊老板們大喜過望之餘,都到賈天和家裡去拜謝。
賈天和大驚失色。
“什麼我明明把它燒掉了。”
書房老板都說:“是一位義賊調包了你的稿件,你燒掉的其實是廢紙,稿件我們已經付印,現在該印刷好了。哎呀呀,真沒想到我會有想要感謝偷書賊的一天。”
賈天和大叫:“稿件一直攥在我手裡,怎麼可能調包……不行,給你們的也都是廢紙,不是真正的稿件,我要撤回,撤回!”
書房老板都笑說:“賈大官人莫開這種玩笑,廢紙能寫得那樣精彩,以後我們就隻印廢紙了。”
賈天和執意要撤回,但已經無用,活字印刷的效率何等之高,更不要說“小師叔”、“永夜之國”之類的詞組活字都早已預製就位。
印本現在已經賣得滿城都是,在紙張年代當天“轉發”了一萬次以上,哪怕皇帝下聖旨要抄毀,也敵不過百姓的奔走相傳了。
賈天和當街大哭:“那都是我夢中一時衝動瞎寫的,內容差勁得很,不能算數的啊。你們不要看,不要看!我……我毀了《忘情記》,我自己毀了我最寶貴的寶貝啊……”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把家中的文房四寶全部拿出來扔在地上,撕扯、踩碎、燒掉。
看著地上的火堆,他愣了一會兒,乾脆用毛筆和紙卷引火,把門窗也都點著了。
他忘記了自己的房子已經賣出去八成,左鄰右舍驚慌地過來撲滅了火。
錢飛一行人站在街對麵,看著這場濃煙滾滾的混亂。
李木紫擔心地說:“我們是不是玩得過火了”
錢飛說:“你們真的覺得最新的八個回目內容質量低劣嗎”
三女都搖頭。
其中馮瑾搖頭格外激烈。
她說:“不如說,從各方麵來看,這八回都是寫到現在最出彩的八回,我聽李木紫複誦過之後,已經覺得自己興奮得三天三夜要睡不好覺了。”
淨草聳肩說:“隻有作者自己不這麼看,可怎麼辦”
錢飛微笑說:“我們得幫助他。淨草,輪到你了。”
……
因為賈大官人情緒不穩,相熟的書坊老板不得不把他控製起來,派親信夥計小廝看住。
一天之後,夜裡,幾個蒙麵黑衣人突襲了書坊,用乙醚手帕迷倒了夥計小廝們,劫走了熟睡中的賈大官人。
賈天和覺得頭腦沉重發脹發熱,在不適感之中被折騰醒了。
他看到“小師叔唐妙玉”就在自己麵前,地黑而天明。
但是,小師叔那標誌性的五尺長發,卻不是自然披肩,而是“一柱衝天”的樣子。
賈天和心想“這是故事裡的哪個場景,我怎麼沒寫過”,同時越發感到頭腦充血、腳踝勒痛,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小師叔都被倒吊起來了。
其實是天上黑暗,而地麵上明亮,周圍是一圈篝火圍著他們兩人。
這裡卻是在瓶口山的一個極深峽穀之中。
債務部一行人買了許多油布,把峽穀上口堵住。
實際情形是山上在下雨,下得不小,錢飛不想讓大雨澆壞了火堆,乾脆把天遮住。
賈天和的淚水倒流到腦門上,高興地說:“小師叔,幸好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