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睡眼惺忪的抬頭他一眼,十分人性化的重重歎了一口氣,過身背伸出兩隻爪子捂住大耳朵,繼續呼呼大睡。
楊戈“eieiei”的怪笑著擼了一把狗頭,起身縱身一躍,挺拔的身形便如同一隻大鳥,輕靈的躍出了院牆。
隻是他沒注意到,隔壁院子裡,一雙亮晶晶的目光,追尋著他的身形掠過皎月……
“小姐。”
紮著紅頭繩的花衣少女,輕手輕腳的捧著一個手爐走到這人身邊,低聲道:“楊小哥出門了,咱也進屋吧。”
這人從貂裘下邊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接過手爐拿在懷裡,輕輕開口:“讓吳二叔跟上去瞧瞧,能幫就幫他一把。”
她的聲音很輕,聲線卻有些嘶啞,如同煙嗓。
“誒……”
花衣少女笑嘻嘻的應了一聲,親密的挽住這人的手臂:“您還說您沒有瞧上楊小哥兒?”
這人沒好氣兒的點了點花衣少女光潔的額頭:“我看,是你瞧上人家了吧?”
花衣少女大大方方的點頭:“嗯呐,我是小姐的通房丫鬟嘛。”
這人捧著收爐轉身慢悠悠的往裡屋走,輕聲回道:“要嫁你自個兒嫁,人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男兒,怎能來趟我們家這灘渾水……”
花衣少女亦步亦趨的攙著她,沒敢搭腔。
……
楊戈借著月光繞過大半個路亭縣,一路疾行至豐裕米莊庫房外,還未跳上,他就望見裡邊亮著不甚明亮的燈光。
他略一尋思,便縱身跳上了牆頭。
就見倉庫外的空地上,亮著一盞油燈。
一條手臂比常人大腿還粗的昂然漢子,守著一個沸騰的鍋子喝著酒、吃著肉,身畔的飯桌邊上,還倚了一條黑黝黝的八尺熟銅棍。
“張大俠果真信人!”
楊戈看清那漢子之時,那漢子也見著牆頭上的楊戈了,當下大笑著遙遙抱拳道:“不枉餘某靜候多時!”
楊戈輕笑了一聲:“人血人肉的滋味兒,如何?”
餘姓漢子聞聲苦笑道:“張大俠太抬舉餘某,餘某不過一介看家護院,吃的是刀頭舔血的飯、喝的是苦力勞力的酒,什麼人血人肉的,餘某可沒那個福氣。”
楊戈搖頭:“彆這麼看不起自個兒,世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能安身立命,你偏偏吃上豐裕米莊這碗飯,這還不是你的本事?”
餘姓漢子亦搖頭:“餘某隻知食人之祿、忠人之事,其他事,餘某管不著、也不想管!”
“乾脆!”
楊戈將柳葉刀交換到左手:“所以今晚不從你身上跨過去,張某便拿不到糧食是吧?”
餘姓漢子抓起熟銅棍,長身而起:“拿倒是也可以拿,但餘某總不能白白候張大俠半夜吧?”
楊戈:“怎麼說?”
餘姓漢子:“聽聞張大俠從永泰取了三千八百斤粟米,若張大俠肯給餘某些許薄麵,餘某願雙手奉上粟米兩千斤,交張大俠這個朋友!”
“我聽明白了……”
楊戈恍然大悟:“你是想壓淩觀一頭,顯一顯你的本事是吧?”
餘姓漢子和氣的笑道:“也不全是,餘某隻是覺得,我既然在這裡,就該有在這裡的作用,倘若什麼都不做,就抄著兩條臂膀眼睜睜的看著張大俠取糧,那我在與不在,又有何分彆?從今往後,誰家還肯再給餘某一碗飽飯吃?”
他說得情真意切。
楊戈卻不為所動:“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能將為虎作倀這件事,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有理有據,不過看在你也隻是想吃一碗飽飯的份兒上,我不鄙視你。”
“隻是你有你的難處,我也有我的道理,伱不能空口白牙的讓我取糧,我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就讓你一半糧,既然如此,大家就憑本事說話吧!”
餘姓漢子將熟銅棍重重的往地麵上一杵:“餘某手兒重,張大俠還請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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