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到這裡,克拉夫特突然想起來其實自己也沒戀愛經曆,完全沒資格同情他們。
結束教學後,大家歡樂地到學院旁的酒館去解決午餐,依舊是經典的烤魚,配上一些萵苣、洋蔥和豆類。
卡爾曼教授所言非虛,這家酒館在學生中極受歡迎。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其他學院的學生也在場,大家就不能暢所欲言地談論可能會引起誤會的學術問題。
午餐散場後,克拉夫特會去教授的房間午睡。講師在學院裡是沒有專門辦公室的,不過盧修斯很樂意向他暫時開放教授的地盤,同時每天在這裡為盧修斯簡單做個檢查。
結果自然是沒有任何異常。在遠離黑液以及相關物品後,盧修斯對進行實驗的興趣似乎都有所減少,不再頻繁地提到黑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午睡後,克拉夫特會開始每天的抄寫工作。
主要內容是那些暫時毫無卵用的專業知識。在考慮後,克拉夫特還是決定把自己所學過的一切記錄到紙麵上,封存起來。
就算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那一天,也能捐獻給有保存能力的大學或者彆的什麼機構,靜待技術水平發展到足夠使用它。
自己可以寫很多份,總有一部分會在曆史中被保留下來。到時候,這個世界的醫學發展將能少很多彎路,少犧牲很多人。
為此,他從祖父給他置辦房產的錢裡挪用了一部分出來,自費購買了質量更好的紙和墨水。
克拉夫特放棄了自己最喜歡的花體和哥特,摒棄了一切修飾和連筆,用最死板、清晰的字體開始一字一句抄寫。
這並不是個輕鬆的工作。儘管他能清晰地回憶起自己所學的每一本教材,但翻譯的本地化工作依舊讓他的進展速度堪憂。
這項工作的目的是把信息儘可能精準傳遞給很多年後的人,不能原封不動地使用當代的一些語意含糊詞彙,不允許太多的音譯,要求根據本地詞彙詞綴進行造詞。
所有專有名詞在第一次出現時,必須進行解釋,但解釋中又有其他的專有名詞,順勢扯出了更多的概念和引用。這對一個過目不忘的大腦升級人來說也是種巨大的折磨。
然而克拉夫特在諾斯語的使用上水平不高,還得拜托盧修斯從文史學院那邊借來專業的詞典,自學構詞規律和排除拚寫重複。
接著他就發現這本幾經周折借來的、號稱最全的詞典,本身裡麵就有矛盾錯誤之處。
各種因素綜合起來,直接導致了克拉夫特的進度不到剛動筆時預期十分之一,至今他還困在大一《係統解剖學》和《局部解剖學》的前幾章裡不可自拔。
這還是因為他備課內容是跟抄寫內容有所重疊,節省了不少時間,不然他估計還在翻詞典。
再想到後麵還有幾百上千萬字的書等他去逐字逐句翻譯和配圖,這種崩潰感成功擊垮了這個異態現象都沒有乾掉的男人。
在下午兩點的鐘聲敲響時,克拉夫特從桌上爬起來,拿出紙筆開始今日的抄錄。
寫滿字跡的手稿在旁邊攤開晾乾墨水,陽光穿過窗戶撒在滿桌紙張上,墨水瓶子的影子隨時間偏移拉長,外麵偶有學生們的交談聲傳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恍惚間似乎穿越從未發生過,一心學業的靈魂正坐在下午的示教室裡,麵前是剛做完的筆記,不小心用手抹到就會糊成一片。
書寫讓他有種忘我的感覺,直到光線昏暗,從這種狀態裡驚醒過來,鐘樓已經完成了下午的第六次鳴響。
克拉夫特起身收拾東西,將一天的成果疊放整齊,獨自夾著書回到旅館,獨自享用鱈魚濃湯和麵包,再獨自回到房間點亮蠟燭。
攤開質量不太好的脆紙,這種紙被用於不那麼重要的日常記錄,用粗糙的纖維壓製而成,時間太長的話會像波力海苔一樣哢嚓一聲折斷。
不過用在這裡正好。他要在困倦前為明天的課程寫好教案,在脆紙上勾勒出要畫的草圖。
晚上最後一次鳴鐘後,為了保證明天的精力,克拉夫特吹熄蠟燭,結束他重複而充實的一天。
這樣就很好了,克拉夫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久違地感到了安寧。他願意就那麼度過一生,從講師到教授,有可能的話聞名四方,傳書後世。
至於什麼黑液,什麼異態現象,最好永遠永遠彆去碰。等卡爾曼教授回來,告誡他離那玩意遠點,來幫自己編書不也挺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