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確實是這樣的。”盧修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方案。
他把紙筆收起來,繼續翻閱下一份病曆,驚喜地發現這份病曆裡多了一張複查記錄。
這份病曆來自一位麵包師,喝醉酒後赤腳踩進了水溝裡,被不知哪個缺德鬼丟的貝殼碎片割出一道大血口子,拖了幾星期,腳上一大塊黑色壞疽需要切掉。
他錯過了五天的複查,居然在第十二天後來了。
“我沒記錯的話,這份是新的吧?”
“我看看?”李斯頓湊近看了眼挑出來的記錄,“對,雖然晚了些,總算還是有了。”
“也不知道這些記錄什麼時候是個頭,雖然是挺有用的,花的時間太多,寫久了頭疼。”
“那恐怕是沒有儘頭了,克拉夫特說至少大病曆是所有病人都要有的,還要有病程記錄。”盧修斯邊看邊說。
這份後續複查是按照克拉夫特給出的最新版列表寫的,為了方便閱讀和記憶,以從頭到腳的順序分彆列出了各種症狀,精神狀態、呼吸、消化,還有尿液、糞便。
裡麵有不少寫著“不詳”,比如尿液和糞便的顏色,黑乎乎的公廁不支持這個項目。
除了這些不詳的,盧修斯還找到了一處塗改,精神狀態欄裡“嗜睡”後麵被塗黑一塊,換成表示沒有的斜杠。
“這裡有修改過?”
盧修斯把紙拿起來,指著那一塊黑色給李斯頓看。
“是的,我有印象。因為他說最近起床感覺晚了些,很難被叫醒。”李斯頓直起身來,接過記錄,“不小心把嗜睡勾上了,仔細想想又覺得沒到那種程度。”
“備注裡沒寫啊。”
“這種可信度一般的主觀感覺意義不大吧?誰都會有一段時間特彆想睡,而且他精神狀態不錯。”李斯頓靠回椅子上。
“好吧,我去交病曆的時候會順便跟他提一下。”盧修斯把紙塞回去,豎起來抖整齊。
這是今天最後一份了,他抱起整疊資料,向李斯頓道彆,回去學院去交差,順便拿接下來五天的澄明藥劑份額。
最早調的那一陶杯稀釋液估計快用完了,再過半個月又得再重新做一杯。
這個月忙起來的不僅僅是克拉夫特,事實上是整個醫學院都被他帶動得轉了起來,圍繞著新手術方式,向外延展出配套的課程和一係列事務。
這麼多的事情顯然是沒法一個人完成的,於是部分就順延到了盧修斯和李斯頓身上。
李斯頓的診所實質上已經成為了澄明藥劑對成年人影響的主要信息來源,克拉夫特沒法抽空常來這邊,隻能把它交給接受教學最多的盧修斯。
盧修斯並沒有對此感到煩躁,相反的,他很明白參與這些事情對他的好處,至少憑著這份資曆,他以後在學院裡混個講師板上釘釘。
懷著對美好未來的暢想,他抱著最新的記錄回到學院,走進教授房間,這裡暫時被克拉夫特占據,成了克拉夫特辦公室,人人都知道要來這裡找他。
“這是最近五天新的病例,還有個之前病例的十二天複查。”盧修斯在桌角放下手裡的東西,掃了一眼滿桌的紙,密密麻麻地寫滿端正的小字。一張滿滿當當的日程表壓在墨水瓶下。
克拉夫特並不好,這還是盧修斯最近聽說的,繁重的事務間又常來幾個奇怪的病人打擊心態,誰都好不起來。
房間裡彌漫著煩悶、疲憊的負麵情緒,桌前的人陰雲不散,這時候去觸黴頭肯定不是一個好主意。
但責任心還是讓盧修斯硬著頭皮開口打斷了克拉夫特的工作,“這裡麵有個小問題,雖然李斯頓講師說無傷大雅,但我覺得有必要提一下。”
“細心是好事,說說吧……咳咳”克拉夫特用帶點沙啞的聲音說道。拿過旁邊的茶杯猛喝一大口冷掉的大麥茶,被嗆得咳嗽。
他連忙捂住嘴,但幾滴水還是跳到了剛寫的字上,暈開幾個墨點。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個病人說他最近感覺醒來的時間變晚了,不容易被叫醒。”盧修斯說完準備走人,他也覺得不算有效信息,隻是責任心使然。
“什麼?”
出乎意料的,克拉夫特沒有管廢掉的手稿,站起來叫住盧修斯,“哪份病曆,住在哪裡的?我們看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