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法跟盧修斯繼續討論這個,隻能自己一個人思考,如果是教授的話,什麼理由會讓他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到了卡爾曼這個階段,對世俗的東西已經沒有什麼**,普通人為惡的一般理由——金錢、權力對這樣一個老教授而言不存在任何意義。
他經濟狀況良好,實質上管理整個文登港醫學院,但對這兩樣從未表現出熱衷的態度,物質生活和一個普通的學生沒什麼區彆。
要說有什麼在意的,就是學術上的發展。卡爾曼和克拉夫特都是一心想在這個陰間社會環境推動醫學技術進步的人,當年也是為了這個來到文登港,在這裡一呆就是半輩子。
那麼卡爾曼想從這個舉動裡得到什麼呢?這個絕佳的位置選擇,怎麼看都是知道這個正反饋“域”的產生機製才設計的。
以教授的水平,八成不是想看一群人表現出已知的昏睡不醒效果,所以……
【還會有新的變化】
克拉夫特想通了這一茬,睡眠時間不斷拉長是個量變,教授很可能在等一個質變,而且時間寬裕到能等他從敦靈回來驗收成果。
當然,這個推斷建立在始作俑者確實是教授的前提下。
脫下黑袍,把自己丟到床上,克拉夫特摁住太陽穴,感覺自己整個頭都痛了起來。
在過於勞累和煩躁時這種頭痛頻繁發作,從太陽穴到眼睛,甚至牙床,半張臉都被牽扯其中。異界靈魂曾經的身體,和在這個世界的身體都受過這種頭痛困擾。
他閉上眼睛,停止思考,讓自己大腦放空一會。據他自己診斷,估計是三叉神經痛,這類小病相當麻煩,致病機製複雜,發作反複,還得靠自己休息下自行緩解。
考慮到這段時間精神壓力大,事務繁忙,頭痛作伴不可避免。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疼痛感逐漸減輕,精神在難得的舒緩裡飄蕩,睡意襲來。
在睡著的前一刻,克拉夫特阻止了自己。時間還早,他必須做點什麼再睡,至少把《人體結構》教案補了,明天交給李斯頓幫自己去上課,不然落下的課程到最後還是自己補。
日後工作加倍的壓迫感迫使雙眼睜開,回到令人腦殼疼的現實中。
感覺中隻是躺了一小會,但桌上的蠟燭已經熄滅,房間陷入黑暗中。地上有一線月光,從窗戶縫隙裡漏過來的,潔白柔和。
疼痛還有殘餘,由占據半個頭顱的範圍收縮到三個點上,每次血管的搏動都讓他感覺眼球在受到壓迫,左側翼點像是有人用小錘在自內向外敲擊骨骼銜接處,跟後磨牙的脹痛同步。
意識在漫長的折磨中變得混沌,昏暗的房間裡看不清陳設。
克拉夫特坐在床邊,從口袋裡摸出扁平的黑色方塊,按下側邊凸點,光線陡然亮起,眼睛被刺得隻能張開一線。
他把發光麵轉向四周,勉強照亮兩步遠的距離,站起來就隻能照亮腳下一小塊,沒有什麼幫助。
大腦昏昏沉沉的,似乎是還沒從休息狀態醒來。克拉夫特在黑暗中摸索著走了幾步,眼睛尚未完成從明到暗的轉變,物件輪廓模糊。
他失去了耐心,捏著手裡的東西向窗戶走去,想要直接打開窗戶,讓月光照進來。
手順著平時的感覺,按在木框上,尋找扣住窗戶的木栓,然而一連三次都沒摸到。
另一隻手裡的堅硬觸感提醒了他,原來還有東西可以照明。再次按下扁平方形物品上的凸點,白光在麵前亮起。
克拉夫特注視著這片方形、白色的光源,覺得它不應該那麼簡單。他認真地伸出手指在上麵滑動,等待反饋,甚至忘記了自己要開窗。
白色的光源毫無反應。
煩躁感在增加,本能告訴他應該有什麼出錯了,手裡這個物體必須給出信息,他的生活不能缺少的信息。
靈魂中的異界部分陷入莫名的狂躁,而本土的部分開始調動理智思考,他覺得有莫名的違和感。
就像在窗前欣賞日出景色時,視野裡有個頑固黑點,類似畫上的蚊蠅,攀附平麵般在上麵移動。一旦注意到它,就會發現眼前的景色真的隻是個平麵。
【一幅逼真的畫卷】
更多的注意力被移到了手裡這個散發白光的扁平方塊上,似是而非,卻沒有更多的功能細節,形成了被察覺的違和感。
克拉夫特悚然而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