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見過的符號,和自己所知的有些相似,又有所區彆。
這個被一分為二的圓環上沒有任何皸裂紋,保持了相當的完整性,除了中間的橫貫紋外找不出共同點。
但在觀察它時,一種若有若無的被注視感出現了,橫紋後投來相對的視線。
如直視那個破碎天體一樣,隻是微弱得多,到了不仔細感受便無法察覺的地步。要不是這種被注視感確實很有特點,以為是過於敏感造成的錯覺也不是不可能。
棱柱上刻畫的符號逐漸與印象中那個破碎的天體重合,縱橫交錯的裂紋隱去,它本來是這般模樣。
是的,既然有裂痕,那碎裂之物去向何處?
那些線段鮮活起來,久遠的年代前,無法想象的偉力將黑色天穹上唯一可觀測天體擊碎,無數碎片灑落,被引力捕獲,化作漫天隕星。
那些碎片在大氣中燃燒,落在遠離現世又類於現世的層麵。
來自那個天體的碎片自然也繼承了它黯淡、乏味的質感,還有殘缺不全的層麵間沉浮的力量。
某個沒留存下史料的文明,在這隕石上以他們——也可能是它們——的獨特審美雕刻記錄了這場史無前例的大規模接觸。
然後,這些擁有模糊意識的東西,在未知原因下被異化,無限增殖,素材來自於最容易接觸深層的智慧生物。
從此徘徊在接近現世的層麵,用弱化版權能,按照生物本能獵取一切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接觸深層的人類。
這片深層的大地上,大概到處遍布它們的足跡,從遙遠的敦靈,到邊淮之地,甚至更遠的地方。隻要與深層扯上關係,就有概率會遇到它們,被進一步曳入深度更深的地方。
更不用說鹽潮區那種人數的接觸,遇到它們已經不是概率事件,而是一種必然事件。
教授想靠這種方式來引出它們,獲得夢寐以求的、超越目前人類認知極限的突破。
事情的全貌已經揭開,動機、操作方式,還有現階段事情的進展,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的麵前。冷酷非人的計劃與來自深層的惡意糾纏。
至於徹底被扯入深層、在睡夢中無可抵抗地遭遇它們的後果,克拉夫特沒法繼續想下去,誰能打包票說那些組織就一定全是它們自己長出來的呢?
不過這裡麵還有一些小疑問,現在至少有兩隻被引出來了,然後呢?然後卡爾曼教授打算怎麼在回來後抓住它們?
就算謙虛點來說,讓克拉夫特綁上一隻手,十個卡爾曼加上盧修斯一起上都未必夠打的,武器使用也要求長時間的鍛煉和積累。
武力這東西不是輕易能彌補的,更何況是在詭異的深層,進了蠕行生物的三板斧套路,要不是克拉夫特本身特殊性,讓年輕版老伍德親至都大概率飲恨當場。
不是看不起教授,但就憑他那水平,想走克拉夫特的路子還是算了吧。腕足吃完他也就兩分鐘以內的事,比他吃烤魚還快,畢竟腕足不像需要挑刺的樣子。
所以教授的接觸方式有所區彆,或者有其他更安全的手段,是在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進行了接觸。
不意外,深層這地方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現世“下麵”,自己能巧合下接觸,肯定也有更早的人接觸它,僥幸沒死的話進行探索也是情理之中。
隨黑液一並來到文登港的還有其它東西,為教授的計劃最後推上了一把。說不準就是看準卡爾曼的性格,無法拒絕,一切水到渠成。
那麼誰可能是最了解這個來文登港那麼多年孑然一身的老教授的呢?比他的學生盧修斯了解還深。
“莫裡森。”克拉夫特念出了這個名字,隻在教授書信上提到的導師,未曾謀麵的敦靈大學醫學院領袖,“黑液、敦靈,所謂新發現?這灘渾水深得很啊。”
這可真是讓人腦殼疼,應付蠕行者尚且和狩獵類似,各亮出利劍爪牙一較高下。而對付層層疊疊的人類惡意從來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思考正常人的思路已經很不容易,還要代入反社會精神病也太難為他了。
現在克拉夫特還有彆的事要乾。他得儘快熟悉這個往返媒介,不出意外的話,還有至少一個活著的家夥等他去處理。
……
……
清晨,盧修斯推開了克拉夫特新居的門,冷清的屋子裡毫無生活氣息,看來昨晚回來後克拉夫特還沒來得及給這裡添置些正常家居該有的物件。
“克拉夫特?”
他喊著克拉夫特的名字往屋內走去,牆壁和地板上有幾個新打的釘孔,好像是為了安裝什麼,但又很快被拆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