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有什麼問題嗎?”見檢查進程卡住,費爾南教授走近詢問。
克拉夫特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將叩診範圍延伸至往下更遠處,與記憶中比對。然而除肩胛下角正下方這一處外,其餘叩診部位的聲音與之前的叩診結果就基本一致。
這完全沒有道理,要是因為呼吸運動略有位置差異也就罷了,兩次同一位置叩診結果截然相反,那他的記憶和常識中肯定有一個被侮辱了。
“我不能理解,這處敲出的聲音與之前是不一致的。”
“這意味著什麼?”作為內務官,威爾博特表現得比公爵本人焦急多了。不知是對自己的身體自信還是不關心,患者隻是發出了“哦?”的一聲。
克拉夫特意識到自己應該向同僚和患方解釋檢查的目的和原理,以免信息差讓對方產生一種“這沒啥大不了”的錯覺。
“類似於通過敲打的回音判斷牆背後是否有暗門和密室,不同的成分在受到合適敲擊手法時表現出的聲音是完全不同的。”
“通常來說,作為一個疏鬆、輕巧的器官,肺在被叩擊時應該反饋出清音,但不會過清以至於近乎空曠無物。正確來說,就像這樣。”他在公爵尚完好的肺區外敲了敲,演示令人愉快的清音。
“但肺消耗病是一種可怕的疾病,它會逐漸侵蝕肺部,在其中形成大塊的病變,腐朽、溶解並被排出後,便成了空洞,也就是‘牆後的密室’。在敲擊時發出空腔物品如鼓如甕的聲音。”
另選一處探查到的空洞,克拉夫特叩響了那代表病害的聲音。
最後,他指出右肩胛下角下的區域,“而這塊地方,在第一次檢查時也是這樣,一個內徑至少有指骨長度的空洞,絕對算不上小了。”
“但現在它不是了。”
濁厚的實心質聲音在叩診指節下響起,與之前兩種相比,它就像夾入沙石填充的壁壘,將振動濁化為沉悶、低微的回複,“我稱之為實音。”
“您的意思是……有什麼東西填實了這個空洞?”作為一個領悟能力強大的學者,費爾南很快地通過構詞明白了其中含義,然而這卻沒有讓他感到明悟,反而陷入了某種隱有難以言說情緒的更深層困惑,“就在剛在發作的時間裡?”
克拉夫特回以緩慢而堅定的點頭,他也無法相信這點,但客觀的結果如此,容不得拒絕。
從仆人手裡拿過茶壺的威爾伯特小心地給公爵滿上第二杯潤喉熱茶,他聽懂了費爾南教授的總結,插話問道:“可這又說明了什麼呢?會是痰液之類的東西充入裡麵嗎?”
“液體不該是這種聲音。”與費爾南教授相比,正是因為對疾病更深的認識和了解,這個變化給克拉夫特帶來的感觸更為古怪不可理喻。
儘管“病人不會按照書上生病”作為經典傳統項目被證明了無數遍,這種發展還是太過於超出認知了。
話說回來,其實還有另一句話,是後來聽到的,“再難的題目都會在書上找到對應”,編書大老們總能在難瞟到的犄角旮旯裡塞進想不到的內容。
他搜刮著那些文字中細節,尋找與結核相關的內容,氣胸、膿胸、出血、氣道狹窄、肺不張、肺曲黴菌病、肺心病,一個個名詞各帶著成段成頁的文字,或許這其中某一種就藏著解釋“不可能事件”的答桉。
可以有很多強行解釋。比如真是什麼液體在活動中被灌入空腔,因為特殊位置導致聲音尤其奇怪;或病變引起的氣道狹窄偶然形成了活瓣,像張力性氣胸那樣的,但方向相反,最終得到一個非常特殊的肺不張。
什麼可能最終都要彙總到一句——這鬼話你信嗎?
也可以有一種極為簡單粗暴的方向來解釋,他不想在沒有明確證據提示時這麼做。
而且不管他做出什麼猜測,都無法在缺乏影像學檢查結果的情況下印證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