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克拉夫特握拳將掛墜完全包裹在內,攥住尚未被更多人注意到的光芒,“好了,給病人一點安靜休息的空間,人多喧鬨不利於恢複。”
“公爵希望您和馬丁騎士休整後儘快前往會麵,屆時會有人前來提醒您,教授。”侍衛最後退出房間,臨走前不忘提醒道,“與此事有關。”
“當然,我也想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克拉夫特點頭答應,示意庫普關門落鎖。
聽得腳步聲遠去,他拉上一半窗簾,張開手掌,那顆嵌體取自深層巨蕈凝結物的掛墜在掌心散發出幽幽紅光。相較之前要在暗處才能觀察到的星點紅芒,現在它就是一塊鑲在金屬片上的凝固血焰,僅次於在直麵“天使”時的狀態。
這激發了庫普的應激反應,本能地躲到門旁摸向錘柄。
克拉夫特起身端著掛墜繞著房間逛了一圈,紅光暗而複明,在靠近床邊時表現出無可置疑的亮度變化。
伊馮也注意到了這個相當眼熟的小飾品,看著克拉夫特拿它在房間裡轉圈、最後轉回自己麵前,不明所以地抬頭跟他對視。
兩人大眼瞪小眼。
“伊馮,我知道再主動去回憶那段經曆可能會很不舒服……”斟酌詞句後,一個比較折中的說法被挑出來,以防錯誤地讓女孩覺得這是一次質詢。
“你或許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影響,現在還不明顯,但以後很可能會引起一些……病症。所以需要具體地了解一下那一天發生了什麼,好嗎?”
他拉來一張椅子,坐在陽光下,攏起手作平常談話自姿態,“隻是我們之間聊聊,從早上開始,比如那天的早餐好吃嗎?”一邊把話題引導到比較容易的開端,克拉夫特一邊觀察著伊馮反應。
在遭遇致命威脅的可怕事件後,短時間內再提起不是好事,如果伊馮的精神狀態不適合談下去,他會選擇暫時終止談話,從公爵那邊先了解概況。
然而事實是伊馮表現得比想象中最好的狀況更平靜,這種平靜並不使人放心。在這種接觸後,正常人無疑應該產生劇烈、深遠的負麵影響,而她的狀況就像未成功引出疼痛反射。
“兩片麵包?”她回答道,接著回憶下去,“然後我完成了當天的功課,直到中午,一個叫做布裡默的人來了。”
“布裡默?”
裡弗斯大學的體液學教授,費爾南教授的弟子,這個名字出現在拜訪名單裡還挺合理。
“他來乾什麼?”
“他想要您的手稿,說是跟……學術聚會安排有關?”短暫回憶了不熟悉名詞後,伊馮有點驕傲地說道,“我沒有讓他動您的東西。”
“哦,那東西倒也沒那麼重要,不過你做的沒錯。”克拉夫特不會說學術聚會的發言內容打算卡點寫,他的日程都被專著的選擇性編寫排滿了。
這好像不是個成熟的業內人士該乾的事,即使名義上是安排學術會議相關,索取尚未公開的手稿也太不禮貌了。更何況不是向本人說明,稍有不慎引起嚴重糾紛都是正常的。
而接下來的敘述讓他對布裡默的印象直接從“冒昧、不成熟”,偏移到了“可疑”上。
“他留了下來,還說希望我改變主意。”
可以肯定的,布裡默的行為不是無意之失,而是目的明確的索取手稿。以克拉夫特對裡弗斯大學的了解,那都是些有身份、進退得當的人,做出這種事情來不像來自於學院、或更高層如費爾南教授的授意。
“接著呢?”
“我在工匠那邊呆了一個下午,您要的東西他們好像有了些頭緒。”她描述著自己的一天,從布裡默的拜訪到虛度的下午,一樣平靜無波。
而仿佛是預示著重點來臨,描述中多少帶上了些情緒,但那不是後怕,而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如同走出洞穴、站在比高聳入雲的山峰更宏偉的東西麵前,事後回想起仍意猶未儘的純粹情緒,不是震悚、顫栗、驚歎,又包含了它們所有。
她抿了抿嘴,像是在濕潤嘴唇,又像是在回味什麼東西,“回來的路上,在他住處附近,我看到了一些東西。”
“他的住處?什麼樣的東西?”
“它們……很漂亮,就像把蘑菇穿在身上,從懸崖下爬上來。”那些畫麵由語言重現,能想象到是如何駭人的場麵,“我看到火把熄滅,找地方躲到了天亮。”
一支生長成熟的寄生軀殼,在城堡內部巡邏隊伍警惕性最低的地方被喚醒,從常人不可能越過的天塹登上山腰,所遇者無從回避,山道上與它們狹路相逢幾乎是死亡同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