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儘管審判庭當下的工作與想象中大相徑庭,作為其中一員,還是有一個特彆的好處——整個敦靈、包括周圍環繞的村鎮莊園,除了少數區域,其餘地方鮮有明確表示不歡迎入內的。
其中大半應歸功於教會在本地多年積澱的濃厚氛圍,居民普遍尊敬神職人員,身穿紋飾雙翼環白袍時常會獲得額外的信任和優待。
作為一個恪守教義的人,格林從不將其視作理所當然,對陌生的問候回以教禮致意。
教會的基礎即源於此,天父福音難使普通人理解,但天父對人一視同仁的態度由地上的傳達者體現。
而對冥頑不靈者,仁慈溫和非但不能感化,反倒會助長其氣焰。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要做有傷風度的事。隻是稍撩起罩袍,露出一般神職人員不會隨身攜帶的武器,剛還冷臉相對的經營者就迅速擺正了態度。
一家位於巷內的古物店,離街上要拐兩個彎。線人彙報中莫裡森購入的抄本就來自此處。
顯然它沒有想過吸引正常途徑的客源,而是來自於有需求人群中口耳相傳的小圈子。
瓦丁不虞地掃了一眼老板,跟著格林走進局促的內部。
兩排貼牆的三層木架占據了大部分空間,正中還擺了一條厚實長桌。眾多的物件被潦草歸類堆放在桌麵、架層上,共同特點是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
器型不常見的陶質瓶、青紅鏽跡不辨原色的金屬鑄件、大小石刻雕塑、粗打磨寶石飾物、以及箱盒儲物,未經清理或有意保持著落灰古舊狀態,呼吸間漂浮著一股塵封墓穴的嗆人味。
最值錢的可能是幾本單獨放置的書冊,還在周圍放了石灰袋乾燥。
無視店鋪主人欲言又止的阻止,格林抽出一本翻開。
焦黃紙質險些因為這個粗暴的動作折斷,書脊發出輕微開裂輕響,部分頁粘連在一起無法分離,或乾枯得不堪彎折。
是些關於處理疾病的內容,甚至無法稱之為醫學,因為在各種取材來自各種強行關聯想象的藥物外,還存在著通過諸如“固定時間點起擺成特定位置的蠟燭”之類寄托於自然外力量的行徑。
如果是為了吸引醫學院的客戶,那完全錯得離譜,以他對那些教授的了解,不見得會感興趣。
這無疑屬於教會所反對的“迷信”範圍,處於僅做口頭告誡的邊緣地帶,若不是擦了個醫學的邊,有時會予以沒收封存。
經營者不願意讓神職人員進入大概就是因為這種原因。
實際不止於此,他們知道一些類似店鋪,隻要是可能引起買家收集興趣、看起來有年代感的東西都會收集,種類龐雜的商品來源可疑。
而最直接也有保證的貨源,就是來自於地下。
為了錢財打擾逝者長眠的褻瀆者,贓物在轉手後不少來到了這裡,堂而皇之地擺上櫃麵,而售賣者會狡辯自己也不知道來曆。
隨手撿出一顆戒指,格林詳細地就寶石和戒托間未掃清的土壤殘餘,向老板闡述了這種土質與某處墓園間的必然聯係,且過於新鮮。
對方的心律很快就開始上升,使人厭惡的小商人麵孔滲出汗珠。他反複地用絹帕擦拭額麵,並試圖暗示可以向天父捐出一些錢財來,證明自己的虔誠。
也許不少人會欣然收下這份供奉,包括審判庭中部分同僚。但其中絕不包括格林。
他隻是需要為店鋪主人提供一點動力,努力回憶賣出商品的動力。這是普通線人無法去獲取的信息。
如既往的經驗,在第二次拒絕金錢後,對方的緊張不安已經實質可見。格林適時地提出了要求,表示希望了解一下醫學院的教授們到底從這裡買走了什麼東西。
老板起初或許有過裝作已經完全不記得的打算,不過當被熱情地握住手、邀請同去適合喚醒記憶的地方住到想起來為止時,他連忙請求給予一點時間,好梳理能提供的信息。
作為經手人,在評估抄本價值時必須進行翻閱。他證實了線人對抄本內容的說法,被買走的書頁均出自同一本,主體內容為作者的建築研究整理筆記。
評價是價值一般。作為建城較早的城市,敦靈的建築新舊跨度極大、地上地下都有,要找到內容成書再簡單不過了,多到研究建築的學者開始禁止學生將此作為課題蒙混過關的程度。
民間的整理比之還要不如,很多僅僅記錄了某種樣式,缺乏曆史淵源考證,可能是家境優裕的愛好者圖一樂罷了。
按理來說查到這種地步已經差不多了,接下來可以警告後暫時放過這個被波及的小店,去醫學院麵對主要目標。可格林心中的疑慮非但沒有因為此打消,反而加重了。
或許審判庭不算這世上最了解醫學院的一批人,但第二了解肯定有他們一席之地。這可是頂著巨大風險也要在違禁道路上狂奔的人,沒道理在專注新方向的時候買些毫無關係的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