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本書是誰寫的?”
“是我的老師,一位興趣使然的研究者,但水平不下於以此為生的紋章官,這些大部分都是他在業餘時間從書庫裡摘錄的。”馬爾科驕傲地展示了書本末頁一個格林沒聽說過的名字。
“而我在他的成果基礎上又補充了些,相信很難再找出一本比它更完善可靠的同類書籍了。”
神父努力回憶了一會,沒找到對作者名字的印象。不過這類人物多是如此,鮮有為人所知的契機,默默無聞地在書庫裡泡一輩子、留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關注的文字遺產才是常態。
“請問你的老師在哪任職?”
“老師很多年前就已經回歸天父懷抱。”
“抱歉。”還真跟想的一樣,格林很不道德地慶幸了一下當年沒繼續在文史方麵鑽研、攻讀學位。
“沒什麼可抱歉的,神父。他的一生都在平靜的充實與滿足中度過,窮儘書冊中的探索後,前往天上的國度、親自向諸聖請教,最完美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很有道理,格林一時語塞。有的人拿著教會發的錢、在教會的圖書庫裡,追求自己的愛好。自己確實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同情他們。
“話說回來,您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嗎?”人生贏家修士意猶未儘,簡述王室紋章研究現狀對他來說連熱身都算不上。還沒到具體細節呢,那才是能體現專業性的地方。
最初對審判庭來意的畏懼過去之後,學者職業性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是什麼東西值得這麼神神秘秘地查詢?
格林把那本書轉到自己麵前,翻了幾頁,無奈承認了專業人士與普通人間以年計的鴻溝存在,且不是短時間突擊可以彌補的。
再三猶豫後,他還是拿出隨身帶著的聖典,在對方疑惑目光裡翻開。揭開兩麵防粘連的白紙,取出中間被保護得很好的一張紙。
一團乍看下莫名其妙的墨跡被塗抹在紙上,要不是這鄭重其事的態度,估計會被視作打翻墨水瓶的產物。
“這是?”馬爾科皺眉看著這張擦桌布似的東西,觀察紙質新舊。
確認是張新紙後,他搓了搓手,小心地在桌麵清理出一塊空地,將它移到中間,用指肚按平邊緣褶皺。
格林沒有出聲說明,安靜地看著他操作。
隻能說純業餘人士的拓印手藝真的好不到哪去,修士都沒能第一眼看出這是個紋章。
“這可太次了,最笨手笨腳的學徒也不至於做得這麼差。”他一邊嘟囔著抱怨的話,一邊比劃紋章輪廓,並嘗試著解讀。
以重劃的範圍,外周一大圈直接被剔除出去,盾形紋章其實隻占其中四分之一不到麵積。
除開盾麵,其餘都是附屬物,不能說不重要,但也隻是紋章的附屬物。
“兩邊成對的、有鬃毛的東西估計是獅子,紋章的扶盾獸。可能是個比較強勢的家族,擁有自己的擁護者。下麵基座是給扶盾者站的位置,不用管。”
“這些沒印清楚的東西應該是草紋或者什麼藤蔓吧?關係不大,都是用來裝飾體現地位的,沒有實際意義也不固定,可以變化。”
“至於裡麵,讓我再看看。”兩句話講清了外圈構成後,馬爾科修士研究起紋章本體,“石中劍,確實沒錯,不會有第二半截劍在正中朝下的圖案了。”
“但剩下的就有不好認,到底是誰給您的這東西?手法也太粗糙了些,該突出的地方也沒重點處理,該送回學院重修紋章學。”
“不知道,你將就著看吧。”格林心虛地催促道。
“如果您堅持要求的話,好吧。這些小凹凸看起來不像石麵或者器具,是什麼金屬製品的鏽跡?”
“但這塊比較規則,一道道的,不是鳥羽,不是毛發,看起來更像……鱗?”研究者發出了驚奇的嘖嘖聲,“這可不多見啊。”
“為什麼這麼說,魚不該在紋章裡很常見嗎?”一開口格林就暴露了那個該回去重修的人就是自己。
“通常來說是的,但王室紋章不同,隻有一支跟魚相關圖案家族聯姻的,還是人魚,而魚類紋章裡畫出鱗片的也算不上太多。”
修士飛快地往前翻頁,跳到最初幾頁翻找,“不是魚鱗,是龍。”
“跟這個很像吧?應該源自石中劍斬龍的說法。”一個靠前、比較簡潔的紋章,脖頸修長的惡龍頭身分彆在劍形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