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你們聽不到嗎?】
在手術的參與者被前所未有的興奮包圍時,病人提出了這個問題。
克拉夫特能想象當時的場麵,歡慶的人群冷卻下來,像注意到水麵結出冰殼的魚群,尚未完全理解情況,隻是環境有種像寒冷一樣無形、不言而喻的東西改變了。
重疾方愈的病人興致很高,當天甚至還喝了一杯酒,但總時不時地突然轉頭看向某處,是那種聽到自己名字時的條件反射。
他很確信聽到了聲音,並且那些聲音是衝著自己來的,儘管它們屬於不同的聲線,也聽不清講了什麼。
“就像有一群不請自來的客人混入了現場。”筆記的主人這麼描述道。
將此解釋為術中失血造成的體液失調是個好主意,比如熱性的紅液缺乏導致寒性的白液相對活躍,引起精神感知上的過度敏感。
可病患的短期主觀反饋不支持診斷,那些聲音的方向也愈發清晰。
數日後的隨訪中,他們看到受術者拿著鐵釺試圖撬開院牆邊的下水道石板,健壯的手臂上疤痕已然痊愈,新生的肉芽幾乎包裹了準備分批次拆除的縫線。
【他們就在下麵】
大概出什麼差錯了,記錄者對此十分肯定,詳細記錄並完成了上報,得到的回複是無需處理,繼續觀察即可。
這讓他對自己的上級有些意見,畢竟“那位”以往可是以細致著稱的,從不放過實驗中任何一個小細節,正是這樣的態度造就了豐碩成果。
或者說,這種情況處於意料之中?
他仍對新手術材料仍持積極態度,有了患者重獲勞動生活能力的結果,可控的少許精神症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相比這個,他更關心手術耗材從何而來,是否又會像之前的麻醉用藥一樣成為拒絕公開的秘密。
某種不和諧的聲音在這個極封閉的小圈子中出現前,這一直是他最大的擔憂,因為新材料的供給似乎相當有限,以至於許久也沒等到第二次使用。
對於第一位病人的觀察已經持續了進一月之久,原本認為會隨體液平衡自行恢複的精神症狀全無好轉跡象,甚至有進行性加重趨勢。
可見的性格改變出現在病患身上,他變得容易焦躁,對身邊事物興趣減退,無法形容的的心理不適像驅趕不走的蚊蟲叮咬意識。
以往熟悉的生活令人感到痛苦,想要循著那些聲音去尋找它們的源頭,尋找解脫的答案。
連總把“恢複了獨立生活能力”掛在嘴邊的同僚也動搖了。目前最好的猜測是,這些副作用純屬個例,或是手法的問題導致的,可以通過技巧上的改進解決。
然而小圈子的主導者和兩位先前也提出過疑議的同僚保持了奇怪的沉默。
【沒有看法】
這是“不想說”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記錄者留下了整整兩頁的術後討論,分析這次手術的得失,甚至涉及到軀體與意識的先後之辯。漫長的思考後,他恍然醒悟,現在的分歧很可能是由於信息不對稱引起的。
而對於小團體內隱約的分裂,主導者最終給出了方案既然可能有問題,那我們再做一例看看。
“啊?”克拉夫特把這句話再讀了一遍,確認就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他們初步計劃植入小片特殊材料,記錄下全程完整、確切的感受,以分辨到底是軀體障礙還是精神問題。
由於病人不是專業人士,主觀症狀描述不確切,如何全程、精確地了解這個過程成了第二個難點。
但這也沒困擾他們太久,他們選擇用簡單粗暴的方案跳過難點——在自己身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