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一記重拳直砸麵門。
幾乎沒人看清謝寂離出手的速度,隻聽見風聲淩厲。身材高壯如小山似的熊哥重重砸在地上,砸出悶鈍巨響。
短暫的鴉雀無聲,而後是更加猛烈的喧囂——
“哇哦!打得好!”
“還等什麼?快點再補一拳!”
“起來,廢物,還手啊!”
方才聊起年荼時那片刻的和諧友好不過是短暫的假象,眼下暴露出的才是黑場平日裡的真實氛圍。
這裡是充斥著暴力的人間煉獄,每個人都是亡命之徒,沒人會拉架,沒有人追求和平,隻會吹著口哨期待再熱鬨一些。
謝寂離盯著正爬起身狼狽擦鼻血的熊哥,眼底一片森寒。
熊哥竟然並未生氣,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子“還是這麼猛啊,不愧是你。”
熊哥過去也曾是擂台上賣命的一員,敗在謝寂離手下,狼狽地撿回一條命,之後就退出擂台,成為了黑場員工。
兩人是不打不相識,打出來的友情。
區區一拳,熊哥並不放在心上。
他眉頭挑起,忽而嘿嘿一笑,指著謝寂離對眾人道“看到沒有?這小子動情了。”
相識已久,熊哥再清楚不過,謝寂離是個非常能忍的人,即使生氣,往往也會壓抑著忍耐,不然也不會被母親壓迫多年還一直默默承受,直到失控。
這麼能忍的人,卻猝不及防和他翻了臉,隻因為他拿那個小雌性開了點玩笑,甚至沒說什麼真正的汙言穢語。
熊哥拍了拍謝寂離的肩,一副大哥我懂你的樣子,道“你還是年輕。”
“誰還沒年輕過呢?”,熊哥感慨萬分,“我以前也有個喜歡的雌性,我追在她身邊七八年。”
彼時還未淪落到如今境地,沒有踏入黑場這片惡土,他差點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後來出了點事,我來黑場打拳賺錢還債,就再也沒敢去見她”,熊哥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咱們這種汙泥裡打滾的家夥,哪能配得上人家。”
謝寂離“……”
他冷淡地將熊哥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撥下去,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到座位。
年輕的雄性重新將保溫盒抱到懷裡,抓起一個包子一口咬下,又機械地伸手去抓下一個,用力地咀嚼,發狠地吞咽。
略長的頭發和低垂的眼睫掩住了他麵上所有情緒,卻難以遮掩他渾身上下盈滿的自卑。
自己活著尚且艱難,沒有資格去奢求彆的。
在輪到他的場次之前,謝寂離狼吞虎咽地吃下了所有包子,妥帖地存放好保溫盒,才起身走向擂台。
他的背影挺拔而清瘦,有種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羸弱感。直到站上擂台的瞬間,羸弱感蕩然無存,像是出鞘的利劍,鋒芒畢現。
這一場,謝寂離贏得很快、很凶。
凶殘的打法像是發泄,但隨著對手倒下,他立刻停了手,將燃燒到一半的熊熊烈火壓回自己的胸口。
像往次一樣,他又留了對手一命。
拿到比彆人少一半的錢,謝寂離帶著空空如也的保溫盒,幽魂一樣離開黑場。
外麵正是陽光最好的正午時分,街上人來人往,還有人討論著之前在這裡發生的漂亮雌性勇敢阻止失控黑蛇傷人事件,沒人注意到當事人之一又返回了這條街。
賣首飾的小店剛開業,店主招呼著年輕的雄性來看看,給喜歡的雌性買些什麼。
謝寂離走上前,擦乾淨手上的血,小心翼翼地勾起一條藍色鳶尾花項鏈。
inf。inf(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