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貓。
尤其不喜歡被年荼這樣含笑誇讚的貓。
嫉妒彌漫心頭,宗守淵一骨碌爬起身,忍不住酸溜溜開口,“你喜歡貓?不是說喜歡灰狼嗎?”
“是啊”,年荼毫不心虛,“都喜歡,毛絨絨的小動物我都喜歡,還有小蛇小魚也可愛。”
即使其他伴侶不在,她也不忘端水,語氣盈滿溫柔。
“你喜歡的東西可真不少”,宗守淵酸得更厲害了,“而且還很具體。”
他都要忍不住懷疑年年是不是除了他一隻灰狼外,又在外麵養了其他的什麼小貓小狗小蛇小魚。
向來遲鈍的雄性好不容易敏銳了一次,很快又勸服了自己。
……養了就養了,反正養也沒用!
他才是正室!!是名正言順站在年年身邊的人!!!
“你若是喜歡那隻貓,就叫人捉住,留下來陪你”,宗守淵故作大度道,“放心,國公府養得起一隻貓。可以再多撥幾個丫鬟過來,專門照顧它,無需你費心操勞。”
雖然他不喜歡貓,但既然年年喜歡,他也不是不能容忍。
“不用啦”,年荼擺擺手,“他有主人,不是野貓。”
她一眼就看穿麵前的男人在嘴硬,果不其然,剛一拒絕,就見他偷偷鬆了口氣。
“那、等過些天,我給你尋一隻小狼來”,宗守淵抿了抿唇,補充,“灰色皮毛的。”
非要養寵物的話,就養一隻小灰狼吧,他和年年大概沒有孩子,可以把小灰狼當成孩子來養。
“好哦”,年荼笑眯眯點頭,答應下來,勾住伴侶的脖頸,主動吻上去。
好多天沒有親熱,年輕的雄性像是易燃的火堆,一點就著,蓬勃旺盛。
他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腿,被心愛之人牽引著,眼眸中漸漸流淌出迷醉神色。
屋外,阿隆自覺堵住耳朵,躲遠了一些。
一夜叫了好幾次水。
院子裡的丫鬟雖然忙碌,臉上卻都喜氣洋洋。
雖然不知道公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但是夫人又複寵了!真是太好了!
看看還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不把夫人放在眼裡!!
整個院子中充斥著喜悅的氣氛,宗守淵亦是滿臉饜足,擁著心愛的小雌性,感覺腿上的傷痛都減弱了許多。
皇宮中,卻有人徹夜未眠。
談空凜捏著手下查出來的情報,神情晦暗不明。
和他想象中不一樣。
情報中字裡行間都顯示著,宗守淵和他的夫人,似乎是真的如膠似漆、感情很好,整天整夜黏在一起。
成婚之日,他對她還沒什麼興趣,迎親拜堂都沒露麵,大婚三日回門時,他卻一反常態地隨夫人一起前往年家,給夫人撐腰,之後拿年家開刀,也是因為不滿年家欺淩他的夫人。
至於最近的冷落,也是事出有因。
不是因為厭倦了,而是因為宗守淵正在治療傷腿,害怕自己猙獰可怖的模樣被夫人看見,才躲在書房不敢見她。
談空凜閉上眼睛,將手上的密信丟到一邊,呼出一口沉悶的鬱氣。
也對。
無論是誰,喜歡年荼都是情理之中,不喜歡她才奇怪。
可是宗守淵喜歡年荼,他們兩情相悅,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哪裡還有他什麼事??
談空凜煩躁地來回踱步,忍不住變成獸形,將鋒利的爪子磨了又磨。
不行!
無論怎樣,他絕不會放棄的!
他隻是來晚了一步而已,未必會輸,大家各憑本事!!
順喜侍奉在旁,眼睜睜看著陛下的神情變了又變,還變成了小貓磨爪子,尾巴一甩一甩,好像不大高興。
“陛下,時辰不早了”,他憂愁地勸道,“該歇息了……”
早知道今日就該勸陛下不要出宮。這下可遭了,陛下不僅看上了有夫之婦,連規律的作息都開始打亂,如此下去,不知會不會連朝政都擱置在一邊。
那個女人簡直像是傳說中的禍國妖孽。
理智上,順喜覺得他該厭惡年荼,可是短暫地打過一個照麵,有過幾句交流,他覺得她溫柔又大方,眸光澄澈,與妖孽二字沒有什麼關係。
說到底,是陛下喜歡上了她,不是她的錯。
“年家似乎還有兩個女兒,都沒有出閣”,順喜斟酌著開口,“雖與年荼不是一母所出,但她們畢竟是同一個父親,眉眼間總歸有幾分相似,陛下要不要召她們入宮侍奉……?”
話音未落,他對上了談空凜冷若冰霜的豎瞳,下意識住了嘴。
“這些蠢話,我不想再聽見第二次”,他正襟危坐在那裡,不撒嬌的時候,額頭的王字充滿威嚴,“被我聽見也就罷了,我不與你計較,若是被她聽見了,就彆怪我不顧情分。”
年荼就是年荼,沒有替代品。
年家那兩個女兒,欺侮年荼多年,如今年家倒了,年向侖他一定會處斬,兩個女兒淪為罪臣之女,連帶著薑氏一起,按律應當籍沒為奴。
一經提醒,談空凜想起了這幾人還沒最終處置,緩緩眯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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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將她們賞賜給國公府,讓年荼自己報仇?
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妥。
年荼性子太軟,對手下的丫鬟過於溫和,甚至還將自己親手做的菜賞給下人吃。哪怕將那母女三人送到鎮國公府為奴為婢,恐怕她們也得不到什麼應得的教訓。
“把薑氏和她的兩個女兒賞賜給寶親王,你覺得如何?”,談空凜跳下座椅,緩步走向順喜。
寶親王的後宅人員複雜,可不是什麼容易活下去的地方。
既然她們三人喜歡爭奪寵愛、仗勢欺人、勾心鬥角,那地方對她們而言就再合適不過了。何況她們本就與寶親王在一條船上,想必會更迅速地融入其中。
隻是不知這一次,她們是否還能繼續高高在上地欺負旁人。或許更有可能跪在地上,親身品嘗一下受人欺負的滋味。
倘若她們僥幸活了下去,也無妨。
待到他徹底清算寶親王,還能再處置她們一次,絕不會給年荼留下隱患。
身居高位多年,談空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體會到了權力的好處。
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可以為年荼清除所有傷害她的人,叫她再不受前二十年痛苦人生的牽絆。
從今往後,她該乾乾淨淨的,一身輕鬆。
霎時間,順喜渾身被冷汗濕透,跪在地上,“……是奴才多嘴。”
畢竟侍奉多年,他了解陛下,已然明白了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