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予安頓時也沉默了。
在如今的記憶裡,她並不知曉這世上還有人在牽掛著她。
父母、兄長……這些詞語從前隻存在與她的幻想之中。
幻想出一個比薑博濤更疼愛自己的父親,一個比林雅更寵溺自己的母親。
甚至想過一個好心人把她帶走,忘記薑家傅家所有的一切,哪怕是過上需要每日為物質生活擔憂的日子。
不過幻想終歸是虛擬的。
在清醒之後感受到更加強烈的痛苦後,她便不再允許自己繼續想那些不可能實現的美夢。
沉溺與荒誕不確定的空間裡,隨時隨地會醒過來,比痛苦的現實更為難受。
既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希望,又何必呢?
於是再也不想。
現今的感受,就好像曾經做過的夢忽然變成現實。
在這個世界上,她並非隻身一人。
而她的爸爸媽媽,也不是因為討厭她才將她厭棄。
薑予安忽然笑了一聲。
商榷掀眸,“笑什麼?”
薑予安忽然捂住了眼睛,未被遮掩的唇是笑意彎彎。
如果看得仔細,定然能從她的指尖看到晶瑩的淚光,順著她的雙頰從指縫溢出。
商榷忽然就閉嘴了。
也沒有再刷手機,隻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薑予安對麵。
不是沒有無奈過,親手帶回家的妹妹把自己給忘了。
忘記的還不是其他的時光,偏偏是他們相處的這幾年光陰。
像是建房子打下的基礎,在房子建好之後轟然倒塌。
偏偏眼前這人又是對他們十分重要的人,打不得罵不得怨不得,隻能化作無奈。
可在看到姑娘哭出來的這會兒,商榷忽然就想通了。
無非是重複三年前的路,將她重新嬌養起來。
不過是,再走來時路。
何況,這次在她身邊的,不止他一個人。
連帶從前傷害她的人,也已經痛心悔改,甚至遭受更為慘烈的懲罰,至今還在養傷。
也不是不行嘛。
好在這死丫頭隻是忘卻,還沒有被傅聿城那瘋子勸說讓她記恨上自己。
也不失,一件幸運的事情。
商榷唇畔微彎,探過身子給她遞過去一包紙巾。
“食物吃不完不要緊,不是說過了一會兒小淮過來嗎?讓他吃剩的就行,犯不著為這些東西掉小珍珠。”
他嗓音漫不經心的,聽不出來是真心話還是調侃。
但薑予安實在是繃不住了。
原本還在因為家而感性,聽到商榷的話直接破涕而笑,再沒有感情醞釀。
真是打破浪漫一把好手!
這人是對浪漫過敏吧!
薑予安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商榷,再遲鈍也知道這人就是故意的。
“我才不是因為浪費食物哭的,再說了,這些吃的還沒有浪費呢!”
她拆了一包紙巾把臉上淚痕擦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聲音,讓自己聽上去嗓音沒有那麼喑啞。
商榷嗯嗯附和她,“是是是,我們圓圓不是因為浪費食物哭的,是因為想家了。”
“你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