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欠了欠身,不緊不慢地說出了此次案件的後果乃至影響:“說來,藍玉案被株連殺戮者逾一萬五千餘號人,
藍玉這人性格狂妄自大,可他也稱得上是猛將一員,會有一死也並非完全空穴來風,
是為人者,既有功過,但又不能完全相抵,此人雖沒有苛政害民,阿諛奉承,更算不上莽夫,但一心隻有功名和殺戮,可謂逢迎有術,
藍玉所做之事除了讓人感到心寒之外,臣還有幾分敬佩,此事足見藍玉這人一旦下了決心,就會不惜一切去實現,哪怕僅僅隻是為了博得皇上的片刻歡心。”
朱由校不明所以,“孫卿是打算借藍玉案一事表明對朕的忠心嗎?”
孫承宗躬身行禮,又開啟了一場決定生死的巔峰對話:
“陛下,老臣想說的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問其功過與否,藍玉這人當斬,但即便是罪大惡極依然功勳卓著,
畢竟藍玉活著的時候,不乏有他的功勞,京城中的變化諸多百姓官員是看在眼裡的,
可這成就其中的艱難卻無人能體會,他不擇手段,不惜代價,換來的是日新月異的新京城,換來的是無數百姓和睦樂業的信心,僅此一點,藍玉功不可沒。”
朱由校皺眉,他有些不爽的說道:“孫卿找朕莫非隻是為了聊太祖手下猛將藍玉一事?”
畢竟藍玉犯下的案子為事實,不過,朱由校無法理解的是,如今他說這個作甚?
他認為,若無必要還是彆聊這些此舉甚是無趣,倒不如空些時間搞木雕來得痛快。
孫承宗急了,像是怕對方會反悔一般,忙說道:“老臣也一樣,老臣治下不嚴,雖曾舉薦門生有功,可他欺君無過,特請陛下治罪!”
朱由校這才明白,也難怪說他會鋪墊如此之久,感情是下罪己詔來了。
“依你之見,朕該治你何罪?”
“回陛下,臣之罪,應當罷官奪職,撤除俸祿,永不錄用!”
孫承宗說得如此明白,朱由檢作為一國之君不可能不得知。
即便麵前站著的正是自己的恩師,可他也絕不會因此喪失自己的天子之威。
他開口便是一句挖苦:“孫愛卿,你這是獎勵自個兒吧。”
聞言,孫承宗很是惶恐地往地上一跪。
對於他而言,這就是一把懸在腦袋上的一柄血劍,稍有不慎,這把天子劍就會砍在自己的脖頸!
“陛下!臣惶恐,臣不敢!”
孫承宗低下頭來,不敢直視朱由校的眼睛,生怕不經意的一瞥就會被對方的目光殺死!
不過這件事情他乾得的確不算聰明,居然推舉了這麼一個貨色,更是為此觸犯了天子龍威,而他也隻能選擇認了。
朱由校不過是笑笑,正是這不明所以的一笑,讓孫承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因為他清楚,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能輕易的提這麼一件事,可如今話從口出,已是沒有辦法掩蓋。
而他並不知道,當前之局,朱由校是需要他的,孫承宗這麼做隻會覺得讓朱由校無法駕馭他越發憤怒。
轉念一想,他如此費儘心機告老還鄉,想必有什麼要緊事,再加上此人又是這麼個淡泊名利的性格,從不爭寵,也不會像其他百官那般爭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