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會有如此眾多的訴狀?”
他喃喃自語,但隨即深吸一口氣,神色堅定地說道
“罷了,此事本鎮撫受理了,你們二人先去尋個驛館安頓下來,本鎮撫自會派人嚴加守護,確保你們的安全。”
“謝大人!”
兩人感激涕零,瘦弱的身軀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吹倒。
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去,那蹣跚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的巷弄之中。
唐劍秋看著他們瘦弱的身影逐漸遠去,心中五味雜陳。
此事雖已接下,宮中幾乎被閹黨的勢力所籠罩,而崔應元更是魏閹的心腹爪牙,此事一旦傳入魏忠賢的耳中,恐怕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然而,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該為百姓討回公道。
回到鎮撫司,回到那沉鬱而莊嚴的鎮撫司,唐劍秋便隻身融入了繁忙之中。
他埋首於堆積如山的案卷之間,指尖輕輕劃過泛黃的紙張,眉頭緊鎖,同時思考著如何能為那些川蜀的百姓申冤。
見唐劍秋想得如此專注,方禮義小心翼翼地為他換了一盞油燈。
火光跳躍間,映照出他堅毅的臉龐。
隨後,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慨與痛心,緩緩開口
“大人,屬下認為,這崔應生的惡行遠不止如此,隻怕是到了天地難容,人神共憤的地步!
他們此番他們不遠千裡告到北平告狀,定是已到了忍無可忍、退無可退之地步,這些訴狀都是無數百姓用血換來的!”
方禮義儘管性情粗獷,可他畢竟脫胎於市井小民,對民間疾苦有著切身的體會。
此刻,他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唐劍秋不信邪地拿起了第十張,卻如同冷水澆頭,讓他的心情跌入穀底。
一張接著一張,每翻一頁,他的怒氣便累積一分,那雙平時沉穩的眼睛裡,漸漸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終於,當最後一張狀紙也落入眼簾,唐劍秋再也壓製不住心中的怒火。
“真是豈有此理,如此喪儘天良!罪該萬死!這等奸佞,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筆墨都跳了起來,仿佛連空氣都在這一刻為之顫抖。
“大人息怒!”
方禮義忙在一旁欠身,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熄滅唐劍秋身上的怒氣。
唐劍秋胸口起伏,好不容易才沉住氣來,他的目光很快就轉變為了憂愁。
“本鎮撫心中的確有所不忍,但若要處理此事必須先告知皇上方可便宜行事。”
唐劍秋非常清楚,此番麵對的乃是當朝從一品大員,即便他是從四品,有遠超常人的特權,卻也不是都能過問乾涉的,何況那人和魏忠賢之間也頗有聯係。
覺察到了唐劍秋的為難之處,方禮義不由得歎息一聲,“崔應生雖然是魏忠賢手底下的一條狗,可也不能任由他橫行霸道,魚肉鄉裡!”
唐劍秋又何嘗不想嚴懲貪官汙吏?如今除非陛下降旨,或是暗中籌謀才能有所動作,不致打草驚蛇。
“你的意思我能明白,此番你我必須小心行事,萬不可讓那魏閹覺察。”
方禮義聞言,雙手抱拳,道“屬下明白!隻是此番行動,大人恐要肩負更多重擔,辛勞倍增。”
“既食朝廷俸祿就該竭力從公,忠心謀國,更不敢言辛苦二字,方禮義,你下去吧。”
“是!”
次日,天際初露曙光,卯時剛至,日光斑駁地灑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給這座古老的宮殿增添了幾分莊嚴與神秘。
朱由檢手握密函,似是從旁人嘴裡探出了什麼,便急不可耐地傳令召見唐劍秋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