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應付完來借烤爐的鄰居,盧米安上至二樓,進入了充當書房的那間屋子。
——在科爾杜村,許多貧窮人家沒有烤爐,也沒有大的那種灶爐,當需要烤麵包或者熏肉的時候,隻能去彆人家借,當場使用。
這件事情上,奧蘿爾一向開明,很是寬容,誰來借都可以,隻是要支付相應的燃料費用,或者自帶煤炭、木材等。
此時,她已換好了那身白色絲質睡裙,正蜷縮在一張安樂椅內,就著書桌上那盞使用電池的明亮台燈,專注地看著手裡的書籍。
盧米安沒有打擾她,隨意地從書架裡抽出本較薄的圖書,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
《隱秘的麵紗》……這是什麼雜誌盧米安瞄了眼滿是奇怪符號的封麵,心中泛起了疑惑。
他快速翻了一下,越看越是震驚。
這本雜誌講的是人類靈魂的存在形式,講的是萬物有靈,講的是通過隱秘的方式和不同的靈溝通,得到不同的幫助……
哪怕信仰一點也不虔誠,哪怕隻是隨大流地進“永恒烈陽”的教堂做些祈禱,偶爾參與彌撒,盧米安腦海內也難以遏製地閃過了兩個詞語:
“褻瀆!
“禁忌!”
雖然奧蘿爾作為一名隻要暴露肯定會被宗教裁判所抓去燒死的巫師,家裡有類似的書籍很正常,但盧米安明明看到,這本雜誌印有政府的出版許可!
這種東西是能光明正大出版的嗎
不是說出版審查一直很嚴格嗎
或者,這是偽造的許可……盧米安抬起頭來,望向奧蘿爾,開口問道:
“這是違禁雜誌”
奧蘿爾將目光從書籍上抽離,瞄了弟弟那邊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
“以前是,屬於地下文學,後來不知怎麼就通過審查,正式出版了,‘永恒烈陽’教會竟然也不管,就那樣默許了。”
“文學”盧米安對姐姐的用詞不是太理解。
“這當然是文學,你不會當真了吧”奧蘿爾笑了起來,“如果寫的是真的,你覺得它還能出版嗎你如果照著上麵的方法做,除了讓自己精神虛弱,變得神經質,不會有額外的收獲,嗯……偶爾會有點真東西,可沒有相應儀式語言的情況下,怎麼嘗試都白費工夫。”
這是一位專業巫師的評價。
“好吧……”盧米安難掩失望,“我隻是奇怪,這居然能出版。”
奧蘿爾鼓了下腮幫子,仿佛在認真思考:
“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可能是最近這幾年,各地靈異,呃,涉及超凡因素的現象越來越多,無法全部隱瞞住,帶來了一定的思潮,政府想讓大家稍微有點了解,所以放鬆了對類似書籍的管控。在特裡爾,更流行的是《通靈》《蓮花》《奧義》三本雜誌,我書架上都有,你如果感興趣,可以找來看看,以後去酒館編故事也能編得更像那麼回事一點。”
“嗯。”盧米安確實很感興趣。
與此同時,他再次於心裡感慨:
奧蘿爾的藏書真是豐富多樣啊!
正是靠著這些書籍和奧蘿爾時不時地講解,他這個失學青年才能對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這片大陸這個國家有足夠的了解:
這個世界有南北兩塊大陸,中間隔著颶風肆掠、航行艱難的狂暴海,至於傳說中的東大陸和西大陸,目前無人抵達,沒誰能確定它們究竟存在還是不存在。
盧米安和奧蘿爾生活的因蒂斯共和國位於北大陸中部,西臨迷霧海,北接弗薩克帝國,東邊隔著霍納奇斯山脈和魯恩王國相望,南邊接壤的國家依次排開是費內波特王國、倫堡和馬錫。
在費內波特王國和魯恩王國之間,還有塞加爾等小國,它們與倫堡、馬錫並稱中南諸國,共同點是都信仰“知識與智慧之神”。
南大陸已淪為北大陸諸國的殖民地,無論拜朗帝國,還是帕斯王國、哈加提王國,或者彆的國家,都失去了大部分自主權,當然,反抗殖民的浪潮從未斷絕。
除了南北大陸之間的狂暴海,因蒂斯共和國以西的迷霧海,還有魯恩王國以東的蘇尼亞海,弗薩克帝國北邊的北海,南大陸以南的極地海,它們並稱“五海”。
而北大陸諸國中,魯恩王國綜合實力最強,其次是因蒂斯共和國,在上次戰爭裡輸掉的弗薩克帝國落到了第四,費內波特王國上升至第三,中南諸國裡,倫堡最為強盛。
比起科爾杜那些隻知道因蒂斯共和國、費內波特王國和倫堡的村民,盧米安堪稱地理學家。
當然,這還是因為科爾杜村的牧羊人們需要轉場去臨近的費內波特王國和倫堡,才對這兩個國家有一定的了解,換做達列日地區北部鄉村的民眾,除了周邊的村落、鎮子和城市,他們隻說得出來特裡爾、蘇希特等本國大都市。
有的時候,盧米安真的很疑惑,奧蘿爾怎麼能掌握那麼多的知識
他學習的所有教材都是奧蘿爾編的,練習的卷子全部是奧蘿爾出的,平時看的書籍,但凡有什麼問題,奧蘿爾也都能解答!
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掌握著各個流派的格鬥術。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能做到的事情,有的人活了五六十年都積攢不了如此多的知識。
難道這些是做真正巫師的基礎條件盧米安又一次抬頭,望向奧蘿爾。
奧蘿爾一邊看書一邊用手指頭輕輕拍著自己的臉頰,毫無學者和巫師的樣子。
“看什麼”奧蘿爾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你上次說,我有參加高等學校統一入學考試的知識儲備了”盧米安岔開了話題。
奧蘿爾想了下道:
“理論上你能考入任何一所大學,但我沒參加過那個入學考試,不敢確定具體的出題範圍。
“羅塞爾真是害人不淺啊,哎,這也是好事……”
毫無疑問,高等學校統一入學考試是羅塞爾大帝執政時弄出來的,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奧蘿爾突然想起一事,望著盧米安,微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