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把高平陵之變的例子拿到現在來會是怎樣?
看看當前南疆的局麵軍事上,各大警備軍都是高務實的親信掌握,包括目前更多時間將大部分兵力常駐南洋的南洋艦隊,幾乎全部武裝力量都在高務實手中。
實際上處於“監國”地位的黃止汀雖然是高淵的生母,但她全憑高務實授權的“鷺鳥紋”發號施令,且並不享有人事任免權,也不享有統兵權,隻能經“南疆警備軍軍令部”享有一定程度的調兵權。
可是,軍令部之所以聽從黃止汀的命令,依舊是因為“鷺鳥紋”。軍令部上上下下的各級將領,依舊是幾乎全部出自高務實的宗親或家丁、降將,如果有高務實的直接指令,軍令部隻會按照高務實的命令行事。
高務實剛才可沒說虎賁軍可以不聽軍令部的調遣,那麼也就是說即便虎賁軍單獨整編成了一支“南疆禁衛軍”,它的上級指令依舊要來自於軍令部。
那麼,高淵有沒有可能把虎賁軍變成司馬師的那三千死士,不聽命於軍令部而隻聽命於他個人呢?這就不妨先看看高務實剛才給虎賁軍中其他三個重要職務做出的人事安排了。
剛才高務實說了,虎賁軍“司令由高淵擔任,副司令由高珗擔任,宣政長由曹恪擔任,參謀長由高璉擔任。”
首先看副司令,高珗是誰?高務實南下出任廣西巡按時帶在身邊的“衛隊長”,拿下安南後京華建立的第一支警備軍“升龍警備軍”的首任軍長。因為京華警備軍體係有輪崗規定,高珗曾經先後擔任過六大警備軍中四個警備軍的軍長,也出任過軍令部的副部長。
如果說南疆陸軍將領中誰是高務實麾下資曆最老的心腹死忠,那必是高珗無疑。而以他的資曆出任虎賁軍的副司令,一方麵自然是為了輔左高淵,一方麵顯然也是監督高淵不要亂來——各個層麵的亂來。
再看宣政長,這個位置上安排的是曹恪。宣政長早前說過,這個職務高務實也給禁衛軍安排上了,它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政委。政委是乾什麼的不必多解釋,彆的不說,全軍的思想工作顯然歸他負責。
那麼,曹恪是誰?京華商社曹淦之子,高務實早年的書童,曾經也帶去過廣西,是現任的秘書處商務秘書。毫無疑問,曹恪雖然年輕,卻也是元老級的心腹,而且跟隨在高務實身邊多年。
讓他去負責虎賁軍的思想工作,這虎賁軍要是還能心向少爺大過心向老爺,那隻能說曹恪這些年越學越退步了,完全就是個吃乾飯的廢物。
最後看參謀長,這個位置上安排的是高璉。高璉這個名字可能比較陌生,但這是他立下大功之後按照京華的習慣由高務實二次賜名而來的,他原先的名字叫高思廉。
高思廉何許人也?他崛起於黃止汀當年指揮的勃固之戰,在那之前他的職務是“廣南三鎮總領府一等軍事參謀兼華英拓殖使”。
彼時,安南的廣南三鎮總領府所轄的三鎮為乂安、順化、廣南,其中最北邊的乂安駐防任務不歸金港警備軍負責,而是由從都統司“借調駐防”的阮倦部負責,當然政務上由總領府管轄。
剩下的順化、廣南兩鎮才是金港警備軍的駐防地,但金港警備軍不僅僅駐防這兩鎮,它還承擔著另外一個任務,就是向南開拓。
所謂“開拓”雲雲,當然是往好聽了說,實際上總領府遵照高務實的命令設置了一個特彆職務叫做“拓殖使”,由警備軍中“軍政皆宜”的人來充當。
這個拓殖使的任務就是率領少量警備軍以及當地編練的“拓殖團”往南部的華英、南蟠開拓新的領地。彼時,華英、南蟠都是有當地獨立政權的,不過體製極其古老,用大家熟悉的話來說類似於“部落聯盟長老議政製度”。
這樣一說就很明白了,所謂拓殖,其實就是武力征服加經濟收買,再加政治馴服。而“拓殖團”其實就是由移民而來的漢人、僮人、客家人等各種明人組成的半民間軍事化團體,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歐洲的私人殖民隊,但擁有官方背景。
高思廉這個華英拓殖使乾得極其出色,在不到兩年時間裡,僅僅依靠一支三百人的警備軍為核心,收攏和編練了高達將近四千人的拓殖團。同時,他又通過分化瓦解、各個擊破等手段,順利擊敗了華英當地的臨時部落聯盟,實際上為京華取得了華英一地。
華英,大致相當於一府之地。考慮到高思廉當時手裡隻有三百正規軍,這個功勞當然很有含金量。
他被調去隨黃止汀討伐緬甸之後,黃止汀鑒於他編練“半軍事化團體”經驗豐富,而且善於與各種各樣的當地土人交流,所以讓他臨時出任了勃固警備軍代軍長,以光杆司令的狀態負責指揮當時投靠京華的三萬孟族新軍。
高思廉的確很有手段,他仗著自己和金港警備軍第二師師長高思進都是當年高務實在衛輝賑濟收攏的流民這一身份,硬是從高思進那裡“借調”了將近一百號低級且年輕的漢人軍官,用以充實到勃固警備軍的指揮體係中去,很快把這支部隊較好的掌握了起來。
不久之後,高思廉就在勃固會戰之中立下大功[注詳情參見卷四第275章勃固會戰]。自此之後,高思廉長期擔任此職,直到按規定輪崗。
在此期間,他把原本當地孟族人占九成以上的勃固警備軍生生練成了一支七成以上成為“歸化漢人”的京華鐵杆武裝,光是這個功勞就極其難得——之前說過,南疆當地人要成為歸化漢人可是有硬性要求的,除了通過漢語考核之外,各種立功那是萬萬少不得。
總之由於前前後後各項功勞,最終高思廉被高務實依慣例改名,即高璉。當然,因為輪崗的關係,高璉此刻已經不是勃固警備軍的軍長了。
他時任金邊警備軍軍長,同時還被暹羅首相高孟男委任為“洞裡薩軍屯使”,兼職負責柬埔寨第一大湖洞裡薩湖周邊地區高達兩萬餘頃良田的軍屯工作。不知道高孟男這麼做是不是考慮到他曾經乾過拓殖使?
不過這個任命應該說非常成功,因為他在這個職務上也乾得業績斐然。前次甲斐姬請求高務實調往日本的一筆巨量大米,就是直接從高璉這裡調撥走的,而高璉得令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即使管中窺豹,也可知他為京華在柬埔寨存下了海量的糧食。
這樣一個人,與高珗一樣是高務實的家丁出身,靠著自己多年的努力一步步爬上高位,可謂要能力有能力,要忠心有忠心。由他出任虎賁軍的參謀長,意味著調動部隊相關的一切命令都少不了他參與,如此一來,高淵的一切軍令還怕高務實不是猶如親見嗎?
這樣一番安排,高淵在虎賁軍中看似大權在握,但其實就和剛才說曹爽與司馬懿爭權之戰前那夏侯玄去關中一樣,名義上是一把手,但如果沒有背後那位“前輩”點頭,他事實上誰都調不動,無論什麼命令都出不了他的中軍帥帳、白虎節堂。
當然,高淵背後的人是高務實這個親爹,與夏侯玄和司馬懿的關係到底完全不同,至少高淵隻要沒做出什麼特彆過分的事,高務實基本上不可能插手乾涉。而高珗、曹恪、高璉三人都是高務實的心腹,深知高務實的作風和習慣,對於高淵也肯定是以輔左和觀察為主,不可能主動跳出來給高淵找茬——隻有蠢人才會做這種蠢事。
由此種種,高務實無論在名在實,都根本不必擔心所謂的敏感軍權問題,更彆說除了直接的軍權控製之外,高務實控製南疆、控製警備軍等軍事力量還有其他手段。
很早以前就說過,警備軍是沒有自身的武裝後勤體係的,其一切後勤都有賴於整個京華集團的集中調配,沒有任何一支警備軍擁有全麵能力。
剛才說高璉現在同時負責洞裡薩湖周邊的軍屯,可以說如果金邊警備軍造反,他們是有軍糧儲備的,但這並不妨礙前麵那句話的效力,因為他們隻有軍糧。他們沒有餉銀,沒有槍炮,沒有刀劍,沒有火藥,沒有甲胃,沒有……反正其他都沒有。
又例如金港警備軍,他們的駐地附近有不少的京華工業企業,假設造反的話,他們有槍炮,甚至有大量鋼鐵和彈丸。可是那又如何,他們沒有火藥補給,什麼槍炮都隻是燒火棍,更彆提其他戰爭所需他們也一樣沒有。
總之,沒有哪一支警備軍擁有獨自造反的物資基礎,他們就算完全取得自己的轄區,甚至攻占臨近的某個警備軍轄區,也依然無法完全自給自足,必然會存在某種必須物資的不足。除非有人能把整個南疆的六大警備軍一齊易幟……不過這也沒完全搞定一切,因為至關重要的火藥還是個麻煩。
南疆非常缺乏已經規模化開采的硫磺礦,即便從儲量而言,硫磺礦最多的地區也在後世的印尼,也就是南洋群島。但是南洋群島到手不久,高務實還隻是剛剛派人勘探,離大規模開采那真是八字還沒一撇。
所以,現在南疆軍力雖強,卻非常依賴大明國內與日本方麵[目前主要靠島津家]提供的硫磺礦。這兩處產地不必說了,那都是高務實說了才算的,何況運輸這一塊也必須依賴京華的兩洋艦隊。
換句話說,六大警備軍一齊易幟都不夠,就算不說大明國內了,至少還得控製兩洋艦隊和島津家。要是有人這麼厲害,那高務實乾脆自己買塊豆腐撞死,免得丟人現眼了。
況且剛才說高平陵之變時已經說了,乾這種事是需要威望的,需要其他可能跟著你乾的人覺得你一出手就能贏,還需要他們認為你配得上這巨大的基業。
這樣的威望,在京華體係內,無分大明國內還是南疆南洋,除了高務實之外還有誰有?
真沒有。就算黃止汀也不行。
可能有人說劉邦當時,呂後不就權勢滔天嗎?但呂後和黃止汀還真不同,即便不考慮兩人性格的差異,兩人的情況也不同。呂後的權力哪來的,真的是劉邦怕她?當然不是。
呂家其實是劉邦起事的重要基本盤,劉邦掌握的權力越大,呂家撈到的權力也越是水漲船高。“諸呂”二字就可以說明呂家的規模,這其中尤其是呂後的哥哥、呂公的長子呂澤,那可是一路立下無數軍功的牛人,手底下的實力相當可觀,屬於劉邦絕對不會蠢到去逼反的那種對象。
所以呂後權勢滔天的基礎並非她個人多厲害(當然她個人也厲害),關鍵是呂家這個後族整體實力強大啊!
黃止汀的個人戰功當然很了不得,其在南疆的威望也不低,但黃止汀的基本盤和呂後完全沒得比,哪怕把整個黃氏一族都算上,在京華麵前也鬨不出多大的水花。何況……黃止汀還早早就主動限製了黃氏的擴張。
大明這個時代和秦末漢初不同,呂後那時候想保持呂家長盛不衰,隻能想辦法讓呂家自己多拿點權利。
黃止汀呢?她本來就對自己娘家有諸多不滿,又因為出身的原因一直格外希望展現自己有做好高家正妻的雅量,所以她不僅自己對於權力的行使小心翼翼,還非常嚴厲的限製娘家胡亂伸手。
在她看來,隻要她做好這個正妻,高淵的地位就不會有什麼大的危險,在此基礎上再靠高淵自己好好表現,則無論自家夫君的基業有多大,最終都肯定要由高淵繼承,根本不必去搞任何陰謀。
歸根結底,她自己並無野心,隻要確保兒子的將來就行,這個目的本身就已經與呂後相去甚遠了。
眾人沉默良久,黃止汀作為相對最直接的相關者主動站了出來,對高務實微微欠身道“既然老爺早已有了通盤考慮,妾身豈敢有所質疑,自然無有不從。”
她一開口,劉馨就輕鬆了,也笑了笑道“老爺所言極是,夫人所言極是。”
高陌則隻是微微躬身,輕聲道“老奴自然唯老爺之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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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章不好分開,乾脆二合一了,雖然按照很多作者的經驗來看,發大章節是很影響數據的,但是管他呢,我反正也沒啥數據,愛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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