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當高務實走進臥房時才發現,黃芷汀並不在臥房,而是在這件大主臥的套間書房之中。他於是又走進書房,卻發現黃芷汀站在玻璃窗前,一臉思索地眺望著初春傍晚的什刹海。
黃芷汀的臉上看不到高務實預想中的憤怒或是憋屈,反而有些迷惘,或者說無所適從。這讓高務實有些意外,畢竟黃芷汀剛才的“失禮”應該說明她在宮裡受了氣才對,而以她的性格而言,撒氣是大概率不會過夜的——當場就要爆發。
所以,高務實來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方麵是準備安撫自己的妻子,另一方麵則是準備為她在後宮極有可能的“失儀”考慮善後之策。
然而,黃芷汀現在的狀態卻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麵帶疑惑地輕喚了一聲“芷汀?”
黃芷汀轉過頭來,見是高務實,微微低頭道“老爺,妾身失禮了,請老爺自去用膳吧。”
高務實沒理這茬,施施然走到她麵前,故意仗著身高俯視著她,但口氣十分柔和地問道“這是出了什麼事了,能氣得你連飯都不肯吃?”
黃芷汀已經多年不曾體會到這般被人近距離俯視的滋味——哦,當然,這在以前也很少有,所以應該說成這樣高務實已經很久沒有做出過這樣的舉動。
黃芷汀自然是不懂什麼心理學的,但高務實多少懂一點。他知道這樣的舉動會自然而然地對人產生一種壓迫感,而當麵對這種壓迫感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對其毫無惡意時,壓迫感就會變成感受到保護。
果然,黃芷汀下意識地靠進他懷裡,輕聲道“如果真出了什麼大事,老爺會怎麼做呢?”
高務實微微挑眉,但馬上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就算你把皇宮一把火燒了,我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
“啊?”
顯然,高務實這個回答大出黃芷汀的意料之外。她忍不住抬起頭來,盯著高務實的眼睛認真看了一會兒,見高務實一臉坦然,不由詫異道“老爺這話真叫妾身意外。”
“有什麼好意外的?”高務實繼續用一種近乎冷酷的語調道“我相信你不是任性妄為之人,那麼如果你真的做出什麼來,必然是有人欺人太甚在先。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真當我高某人就沒有逆鱗?”
黃芷汀聽得此言,隻覺得今天受到的一切委屈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一股暖流從她胸中升起,雙手如無意識一般地伸出,環抱起高務實的腰杆,同時用臉頰摩挲著他的胸膛,小聲道“妾身何幸,有夫如此?”
高務實笑了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結發夫妻,原當一體,倒也不必多言。不過,現在你是不是該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何事,我也好做點準備?”
黃芷汀也不抬頭,隻是“唔”了一聲,道“眼下大概還不必準備什麼吧……嗯,慈聖太後希望高洛過幾年去做太子伴讀,她今天和我說了這件事。我想,她應該是想要你主動去和皇上說起。”
黃芷汀這麼一說,高務實立刻就猜到當時宮裡發生了什麼。
怎麼說呢,這麼多年下來,慈聖太後的政治手腕依舊沒有多大的進步,雖然這個主意本身其實不壞,但她推動此事的手法卻實在是太糙了。
按照高務實的想法,這樣的事其實根本不必通過黃芷汀來轉述,讓長公主和我說不就好了?再不濟,皇後娘娘派人傳個消息也不是不行嘛。
這件事最終既不是長公主來說,也不是皇後派人來說,卻反而是慈聖太後和黃芷汀說起,隻能是因為長公主自覺不好向他開口,皇後又覺得在這件事裡她是處於給予恩惠的一方,不必上趕著主動提,於是慈聖太後就開口了——用一種恩賜的態度說起這件事。
從慈聖太後的角度來看,她應該是真的認為這件事對他高務實是一種恩賜,畢竟高洛確實是他的兒子,而一旦高洛將來成為太子伴讀,對於加強他高務實的影響力是有幫助的——這就好比他當年做朱翊鈞的太子伴讀對高拱也是好事一般。
但是這裡就有個問題了高洛做太子伴讀對高務實有好處雖然不假,但跟黃芷汀說起這話還帶著恩賜的語氣,那就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本來高洛得到這個明麵上說得過去的身份就是靠著黃芷汀的背書,是她有恩於你慈聖太後的女兒在先。現在你慈聖太後為了女兒而給外孫安排前途,居然又要她從中轉達,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恩賜語氣,換做任何女子都不會高興。
尤其以黃芷汀的性格來推測,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恐怕很有可能是“受到挑釁”。既然如此,雙方當時的情況最起碼也應該是個劍拔弩張、不歡而散。
高務實很快抓住了這件事裡的關鍵點,問道“永寧怎麼說?”
“她倒沒怎麼樣。”黃芷汀沉默了一下,微微歎了口氣,道“是妾身頂撞了太後,然後皇後娘娘打了圓場,妾身便告退出來,長公主也跟了出來,向妾身致歉並解釋了一番。”
高務實稍稍鬆了口氣,隻要永寧本人沒有和芷汀起衝突,這件事就還好辦。至於皇後娘娘再第一時間就主動打圓場,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皇後娘娘就是這樣的性格和做派,她或許也談不上有多麼高深的政治修為,但至少是分得清好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