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飛鴿傳書在這個時代而言確實是一項神奇的技術。高淵在定南城的一番表現,劉馨尚在海上飄著的時候,高務實就已經搶先得到了全麵報告。
臨近退休的高陌當著高務實與黃芷汀夫婦的麵,詳細彙報了高淵在旅途中和抵達定南城之後兩天的所有表現。
總體而言,高淵在“東昌”號上一切正常,抵達南疆之後則明顯對高家族親最為嚴厲,對以高珗為首的家丁客氣而不算親近,唯獨對以黃家為首的“外戚”格外熱情。
之所以說是以黃家為首的外戚,是因為除了黃家之外,高淵對劉馨留在定南城的那三千人也很不錯。這三千人一直以來都被編在定南衛戍司令部麾下,為首一人名叫劉惟忠,時任定南衛戍司令部副司令,正是黃虎的副手。
聽完彙報,高務實點了點頭,讓年紀著實已經大了的高陌先下去休息,等他走後則淡淡地朝黃芷汀問道“夫人以為如何?”
黃芷汀歎了口氣,道“妾身恐怕也不便置評。”
高務實當然知道她這話的意思。高淵如此明顯的親近黃家,無論是她自己的嫡係屬下黃虎,還是黃氏本家當前的家主、她的親弟弟黃應聘,這都是她覺得自己不便置評的原因。
以她的身份和立場來看,無論黃虎也好,黃應聘也罷,支持高淵都是理所當然的事,而高淵對他們好一點自然也無可厚非。然而,黃芷汀並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對她而言的“理所當然”、“無可厚非”也一定會對高務實適用。
事實上,現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黃芷汀也不確定高務實會怎樣想。
固然,高務實是她的夫君,多年來對她的信任無以複加,對高淵這個嫡長子的安排也能看得出他寄望之深。然而她也明白,自己的夫君絕不隻是一位丈夫、一位父親。
高務實是有多重身份的。他是新鄭高氏的家主(但不是族長),京華集團唯一的東家,事實上的南疆之主,同時還是朝廷的內閣首輔、實學派的黨魁。因此,高務實考慮問題的角度、側重的方向,都是很難判斷的,即使是多年的枕邊人也不敢亂猜。
具體到高淵,高務實的思考方向也不好斷定,因為高淵將來要繼承的不隻是南疆基業,還有南寧候爵位,甚至還可能包括高務實在朝中、軍中、士林的人脈。
這太複雜了,誰知道高務實的判斷標準究竟是什麼?
就算隻考慮京華內部,甚至隻考慮南疆,高淵如此明顯的將南疆高層分為三股力量而以不同的態度麵對,也不好說高務實會如何看待。
畢竟,對於高務實而言,這三股力量都是他手上的力量,而且任何一股力量也都不可能背叛他,是他可以如臂使指的。
這其中如果非要嚴格來說,反倒是黃家的力量對高務實而言最為邊緣——妻家外戚嘛,畢竟不姓高,而另兩股力量可都姓高呢。
黃芷汀之所以有這樣的擔憂,並非無的放矢,隻要看看這些年來高務實對黃氏本家的態度就知道。黃應雷還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但黃應聘卻是一直表現良好,數次南疆有事的時候他都積極表態願意出兵從征,可事實上高務實每次都婉言謝絕了。
明麵上高務實的態度是不想讓黃氏本家僅剩的一位合法繼承人麵臨戰場上的風險,可事實上誰知道他是不是單純不想給黃應聘立功的機會,以免戰後不得不給他更大的權力,或者賜予更多的封地?如果是後者,那就代表高務實一直壓製著黃氏本家的壯大機會。
說實話,黃芷汀對此是可以理解的,甚至還很支持。這一點看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其實也不奇怪——黃芷汀的心思全在高淵身上,所以萬一黃家過於壯大而引起高務實的擔憂,那就可能輾轉影響到高淵,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
身為女子,尤其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很多時候麵臨的抉擇會比男子還要艱難,因為她需要在娘家和夫家之家做選擇,而無論怎麼選卻都可能讓她的內心產生撕裂感。相比之下,男子做決定反而簡單不少——本家就是一切,就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黃芷汀的選擇顯然是夫家,但這是有原因的。
早年間,作為“思播田楊,兩廣岑黃”之一的黃家土司,因為家主黃承祖自暴自棄而勢力日蹙,家業近乎敗落。身為長女的黃芷汀年僅十三歲便被迫挑起家族重擔,開始主持思明府事。
有賴於西南土司一貫有女土司主政的傳統,她當時雖然年幼,但因為處事得體,終於勉為其難地逐漸穩住了家中形勢。
就在此時,新上任的廣西巡按禦史高務實來了。兩人之間因為一些陰差陽錯的故事而互相產生了情愫,黃芷汀更是通過全麵配合高務實的工作而帶領黃家徹底倒向高務實,繼而就有了廣西土司移鎮安南的大變局。
在那之後,高務實也排除萬難,打破了中原望族的慣例迎娶黃芷汀,創造了一時佳話。有這些作為基礎,兩人的感情之深外人如何洞悉?
對於黃芷汀而言,廣西土司移鎮安南之後,黃家其實就已經分家——應該說是她從黃氏本家獨立了出來。她獨領安南安邦為自己的世襲領地,後來因為平叛以及莫茂洽事件後土司改封等事,變成了安邦、涼山兩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