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劉綎這話說完,大夥兒都鬆了口氣,紛紛表示總戎高見,當前這樣的情況下追擊布日哈圖實在不是智者所為,不能讓徐三畏那廝的齷齪伎倆得逞。
不過就在此時,劉綎身邊的家丁忽然來報,說軍中“飛使”有要事求見,問總戎是否傳令他來。
“飛使”這個稱呼似乎有些奇怪,但其實不過是高務實特意給劉綎軍中配備的負責飛鴿傳書任務的京華家丁。
飛鴿傳書業務在京華已經運行多年,可謂效果極佳,但是合格的信鴿培養和訓練並不容易。加上京華作為一個橫跨廣大地域、多種行業的超級巨無霸,需要用到信鴿的地方又特彆多,因此目前也陷入了信鴿資源緊張的境地。
正因如此,高務實給劉綎這樣負責方麵作戰的嫡係將領也隻配備了一套飛鴿傳書——所謂一套,大概是十幾隻優秀信鴿,二三十隻還在訓練中的普通信鴿。彆看數目似乎不少,但也隻能維係四、五個方向的短途消息和一到兩個方向的長途消息傳遞。
劉綎深知京華飛鴿傳書係統的厲害,也知道“飛使”不會拿什麼無關緊要的消息突然求見,自然立刻下令“快快有請!”
劉綎軍中這“飛使”其實年紀很輕,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甚至看起來還有點稚氣未脫。這年輕人此刻滿臉笑容,一看到劉綎就歡呼一聲,大聲道“劉總戎,大喜事來了!”
劉綎本來還有點緊張,不知道有什麼緊急消息傳來,一聽這話就放心了,露出微笑問道“哦,喜從何來?”
那年輕飛使笑著遞出一張剛從防水油紙包裡抽出來的小紙片給劉綎,道“總戎請看。”
劉綎也不多話,頷首接過紙片,飛快看起那上麵的蠅頭小楷。由於飛鴿傳書一般不會寫太多字,劉綎看得也快,很快就眼前一亮,繼而放聲大笑,語於身邊眾人道“諸位,確實是大好消息——侯爺已然繼任內閣首輔!”
“好!”
“太好了!”
“這下可不怕徐三畏嫉賢妒能了!”
眾人紛紛大聲叫好,一個個都是喜氣洋洋之極,倒像是他們自己升官了一般興奮。劉綎等他們樂了一會兒之後,緩緩伸手虛壓,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道“諸位所言不差,侯爺繼任首輔誠是大喜,不過……”
眾人都有些意外,侯爺繼任首輔還能有什麼“不過”,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啊。
劉綎摸了摸胡須,麵色嚴肅地接著道“不過,侯爺有此大喜,我等若不能早些報之以捷奏,就未免有些不識相了啊。”
眾人恍然大悟。是啊,侯爺榮升首輔,這可不正是咱們獻捷表功的最佳時機?總不能侯爺問鼎文臣之巔,咱們這邊隻能乾巴巴寫幾篇奏報,說布日哈圖跑了而咱們沒敢追吧?這可就真是如總戎所說,純屬不識相了。
可是,布日哈圖不好追啊,剛才都說得很明白了嘛,這可怎麼辦?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而都不敢輕易開口。
劉綎猛歸猛,可也絕不是不懂用兵之人,他也知道眾人現在的心思其實都和自己一樣,知道這會兒該追了,至少也要咬掉布日哈圖的尾巴,給侯爺獻上一禮。可是問題就在於這事執行起來太危險,因為布日哈圖搞不好已經布下口袋陣,就等著自己主動去鑽呢。
劉綎沉吟道“河西之地不比彆處,城池如珍珠之串,而我部如今位置,北有龍首(山),南有祁連(山),自古行軍於此,唯有一城一池依次而行,斷無繞路之說。這也就是說,如果布日哈圖留有斷後或伏擊之軍,根本不必擔心我們能繞過他去。”
這番話他不說大家也都知道,這一路上他們哪天不看京華早已提供的詳圖?至於京華作圖的方式,他們這麼多年也早已習慣了,看得比以往的地圖清晰許多,當然知道這些情況。
然而他們想不到的是,劉綎這話卻是欲揚先抑。
“事到如今,如果我等不想落於人後,而是必須給侯爺一次捷報,那麼就不得不兵行險著了!”劉綎麵色一沉,肅殺之氣勃然而發“我意已決,由我親領全部騎兵八千,穿龍首山北出,依山而西行,再穿合黎山南入,直取肅州!”
眾人大吃一驚,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劉天俸大聲道“總戎萬萬不可!且不說龍首山、合黎山皆非輕易穿行之地,就算我部騎兵精銳,又有總戎親身犯險以示決心,可是這區區八千騎兵如何在一路艱險之後再奪取肅州?”
周於德也反應過來,連忙順著劉天俸的思路道“不錯不錯,正是如此。總戎,我部騎兵總共不過八千,而且大多是到了朝鮮之後才新改的騎兵編製,就算能順利抵達肅州,又有具裝快炮(指騎兵火槍),但布日哈圖手裡可是十萬大軍,我們這八千騎兵又如何取勝?”
邊之垣也沉吟道“總戎,末將也以為勝算太少,不如緩行。能為侯爺獻捷固然是好,但倘若……”
但倘若把自己都搭進去了,那還獻個屁捷,成現眼了。
劉綎麵色不變,隻是冷冷環視眾人,似乎在尋找敢於和他拚死出戰的勇士。當他的目光一路掃到一位比他還高一線的魁梧青年時,那青年昂然抬起下巴,悍然道“義父不必多問,但凡義父刀鋒所指,我劉招孫就沒有不敢拔刀子上的!”
劉綎冷漠的表情終於冰山解凍,露出一絲微笑,頷首道“好,是個好小子,老子沒白養你。”
劉招孫,劉綎義子,韶州府翁源縣人。萬曆十三年時,劉綎受命平定羅雄之亂時途徑廣東,恰遇劉招孫殺了侮辱其母的當地豪強紈絝被捕。劉招孫時年僅十三,卻已經隻比高大魁梧的劉綎矮半個頭,劉綎聽說他的年紀與事跡,一時心喜,使了些手段把這孩子救了出來,將之收為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