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如此,高務實可以放心大膽地給親兄弟、堂兄弟們在南疆、南洋等地封官。隻不過他到底不是一個徹底的明朝人,所以在大膽封官的同時,還是會對他們的權勢有所限製,把發生意外的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
說回“聯保互助”。這一製度之所以和宗族社會有關,關鍵就在於皇莊的佃戶來源。
朱翊鈞早年繼承而來的京畿附近皇莊很多,但在高務實當年的勸說下已經基本放棄得差不多了,原先的皇莊佃戶也大多贖回了自己的“賣身契”,成了自由民。因此,現在的南洋皇莊佃農基本來源於流民安置。
小冰河期的大明十年九災,動不動就是連成片的多個府縣受災,這是不必多說的。高務實前些年也一直都是借著這樣的局勢,才能源源不斷地從大明國內向南疆移民,配合“戶籍歸化製”在南疆、南洋大搞漢化。
如今南洋皇莊需要佃農,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已經被證明切實有效的手段,同樣也是在大明國內轉移流民去南洋皇莊安置。安置標準很簡單,皇帝負責這些人的吃穿溫飽,同時保證他們到了南洋之後能按丁數分得田地,而這些去往南洋的人則自動成為皇莊佃農,世代為皇帝種田。
不過,高務實覺得“世代種田”是不合理的,因此說服了皇帝,在政策上開了兩個口子其一,佃農本人及子弟準許參加科舉,中得舉人者可自動擺脫佃農身份,田地由皇帝收回;其二,佃農準許備銀自贖,贖身價格為其分配田地總額當年市價的三倍。
皇莊佃農既然來源於流民,而流民又往往來源於同縣或者臨縣災民,那麼為了安置之後管理方便,一般都是某一地區來的流民安置在一塊兒,這就形成了小規模的鄉土集團,也可以稱之為鄉黨。
鄉黨這個玩意兒有好有壞,壞的是鄉黨無限可分——同省的鄉黨在外省人麵前是一夥的,同府的鄉黨在彆府人麵前又分了,同府不同縣的還可以繼續分……
這樣一來肯定會導致大大小小不同層級的鄉黨,安時則罷,亂起來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你東縣來的雜碎敢欺負我西縣的人?看我西縣的爺們今兒不給你點顏色看看!”
“什麼,西縣來的龜孫敢在我們東縣爺們麵前跳腳?弟兄們乾他娘的去啊!”
但是,如果引導得當,鄉黨也有宗族社會某一時期的特點,繼而形成一種類宗族體係。
“東縣比我們人還少三百戶呢,他們今年卻比我們多產了兩萬斤,大大折了我們西縣爺們的麵兒,大夥兒聽好嘍,明年必須把這個臉麵掙回來!”
“媽了個巴子,西縣比咱們受災還嚴重,可他們重建得可比咱們快了半個月!這臉可丟得大發了,上頭來的公公今兒個還誇了他們……咱爺們就不要臉了?下回災後重建,誰他娘的敢出工不出力,大夥兒揪出來讓他現現眼!”
瞧瞧,這就是正反兩麵,關鍵看怎麼引導。聯保互助也正是基於這種宗族、鄉黨社會的客觀現實,通過將這些人正確引導、組織起來,進行互相幫扶,繼而形成一個和諧友愛的整體,共保南洋皇莊良性發展。
高務實給朱翊鈞一通講解分析,聽得朱翊鈞眼前大亮,連連點頭誇讚,最後感慨道“日新乃治世之才,今為一區區皇莊出謀劃策,實朕之罪也。”
高務實見他言辭懇切,不似作偽,心說今日總算又搪塞過去了,不由鬆了口氣,微笑道“皇上何出此言?皇莊此製若可行,亦能廣用於天下,臣之謀劃便不算埋沒。”
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臣卻也因此想到韓非子有句話說得好‘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臣當年若不是經曆廣西,執政施策恐怕也有浮於表麵之患……因此臣近來總有一種想法。”
朱翊鈞下意識問道“什麼想法?”
“我朝閣臣必由翰林起,而翰林往往未經州部,其中不乏一些不知民間疾苦者……”
朱翊鈞吃了一驚,眼珠一轉,問道“你是說?”
“是。”高務實頷首道“臣以為,往後內閣廷推雖然仍可以翰林為主,但翰林們卻不能隻在學官清貴苦熬了,應該早些派往州縣曆練……哪怕隻是三年五載,也總能多明白一些事理。”
朱翊鈞頓時有些猶豫,甚至有些緊張,搓搓手道“你這是又要顛覆祖製啊!茲事體大,且容我三思……不過,你今日回去之後,可以詳細寫一道條陳,但是切莫聲張,到時候讓陳矩親自去取來,我看後再找你細論,如何?”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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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幾天新聞真多,大的天天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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