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第一次聽到“璞石公與我不分彼此”的時候,高珗嚇得簡直心肺驟停。
我的大少爺啊,您怕是不知道內務部的厲害啊!
我高珗敢拍著胸脯打包票,您在南疆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是您沐浴時的自言自語,內務部都能一字不落的記錄在案,然後呈報京師,送到老爺的案上!
您說這種話,我高珗是真的不敢克當啊!我要是和您不分彼此,老爺會怎麼想?我到底是老爺的心腹,還是您大少爺的心腹?
您疏遠高家宗親,重用舅家之人,乃至姨娘的親信,這都沒有問題。我高珗都能看懂的事,老爺一定能看懂。可是您對我如此親近,是真的親近還是要送我上路啊?
還有還有,您一邊疏遠高家宗親,一邊又從右院(恤孤堂右院)往您的親軍調人,這事兒老爺知不知道?那右院雖然是奉老爺所命建立,但是主事之人可是高孟男啊,右院這些娃兒可都是他一手教導的!
就在高珗頭疼不已之時,這日又傳來消息,說根據大少爺軍令,舊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亞齊鎮守使岑淩已經調來一協狼兵,充於大少爺親軍麾下,領兵之人乃是岑淩之侄岑雲漢。而此時,正好岑雲漢前來軍令部報備,求見軍令部副部長高珗。
這下好,岑氏牽涉進來,事情更加麻煩了。高珗一時隻覺得頭疼不已。
說起來,岑雲漢這小夥子他高珗是認識的,而且算是老相識了。當年老爺在廣西解決泗城岑氏內亂,於淩雲城之戰後把岑氏家主岑紹勳從黃瑪手中救出,本來是要重新扶他複位,但他卻自覺對不起岑家,自己將自己流放。
於是不得已之下,老爺就命岑淩繼續掌握岑家實權,而將其子岑雲漢列為應襲,等到其成年之後再說。
岑雲漢生於萬曆四年,等他成年之時岑家已然移鎮安南,朝廷已經不管他們家的事兒了。因此,老爺將安南興化府作為他的直領,而岑淩則領臨近的宣光府。
不過,岑雲漢深知岑淩在老爺心目中的地位,更知道自己的能力遠不及叔父,因此他選擇北上求學,就讀於京華工匠學堂船舶係,聽說老爺還多次親自接見他,對他頗寄厚望。
岑雲漢從船舶係畢業後仍不肯南下,又在財經係繼續就讀,畢業後這才南下。那時節剛好京華征服南洋,岑雲漢主動要求參戰。
不過那一次作戰太過於輕鬆,岑雲漢也沒撈到什麼大戰,反而是在大局已定之後才得以發揮岑氏狼兵所長,親自率領三千狼兵清剿和征服一些躲藏在山中的部落。
事成之後,岑淩被老爺授予舊港宣慰司宣慰副使、亞齊鎮守使,而岑雲漢則受封北蘇鎮守使(注“北蘇”其實是高務實犯懶,把“北蘇門答臘”漢化改名而成)。由於岑淩是舊港宣慰司宣慰副使(正使掛名,副使為實職),因此岑雲漢接受叔父岑淩管轄,所以也才有今日之事。
雖然高珗對於高淵這樣把他娘親的“廣西舊部”和“廣西舊友”大把拉入親軍的做法很頭疼,但岑雲漢畢竟也算故人,現在既然來了,總不好不見,何況還是軍令部的正常工作。
“讓他進來。”高珗不再踱步,回到自己書案後坐好並吩咐道。
不多時,一位二十多歲,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身著戎裝走了進來,“啪”地一個立正,舉手行了一個南疆製式——也就是後世標準——的軍禮,大聲道“北蘇鎮守使、暫編舊港警備軍第三鎮統製岑雲漢奉命報到,見過都督!”
岑雲漢稱呼高珗為“都督”,這顯然不是正式職務的名稱,而是南疆仿大明慣例而形成的敬稱,也就是把軍令部當做五軍都督府類比而形成的。
“天章來了,坐吧。”高珗露出微笑,擺手道。天章是岑雲漢的表字,他還有個號,叫中黃,不過高珗既是上司又是長輩,就稱字不稱號了。
“璞石公麵前,豈有小子座次,小子立而聽訓即可。”岑雲漢沒有就坐,而是依舊筆直站立,一副謙虛聽命之態。
高珗略微驚訝。自己對於岑雲漢來說,的確既是上司又是長輩,不過這裡的上司指的是軍職,但問題在於“鎮守使”其實不算軍職,事實上是個文職,隻是一般會擁有部分軍事職能。如果說“巡閱使”可以類比巡撫,那麼鎮守使其實就有點像兵備道——它管軍,但確實是文職。
一般而言,南疆的鎮守使如果是早年從廣西移鎮而來的土司,則一般就會被任命為某地鎮守使。但在南洋征服完成之後,其中個彆被移鎮南洋諸島的鎮守使會兼任軍職,即如剛才岑雲漢所報的“暫編舊港警備軍第三鎮統製”之類。
當然,岑雲漢這種能出任暫編某鎮統製的並不多,一隻手就能數得清。這既有他領地較廣的原因,也有岑家在廣西土司中實力強地位高的原因,更有岑家與高務實有舊的原因。
從他剛才報官名的排序也看得出,南疆到底也很受大明影響,實際上文官職務一般還是會擺在前頭。雖說鎮守使隻能類比兵備道,而軍令部被類比五軍都督府,按理說他倆如果有“品級”,肯定是高珗比岑雲漢高得多。然而文就是文,武就是武,岑雲漢其實沒必要如此謙卑的,至少落座交談絕無不妥。
高珗心念一轉,也不管岑雲漢的謙卑是因何而起,問道“暫編舊港第三鎮目前編練如何了?聽說你此番前來,是帶了一個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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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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