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深冬的葉爾羌城被嚴寒與肅殺的氛圍緊緊包裹。天空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灰藍色,偶爾有幾片雪花在微弱的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寒風呼嘯,仿佛從北方的冰原上席卷而來,夾帶著刺骨的寒意,無情地考驗著城牆和屋舍。
城牆上早已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仿佛給這座古城披上了潔白的披風。城牆上的磚石在寒風中顯得更加滄桑,仿佛在訴說著曆史的無情。
守城的士兵們身著厚重的棉甲,頭戴皮帽。他們的馬刀都掛在腰間,寒冷讓他們甚至不肯去觸碰一下刀柄。他們的臉頰也早已被凍得通紅,鼻息噴出的白霧濃得猶如漂浮的羊奶。
“這凍死人的鬼天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一名蒙軍士兵不瞞的嘟噥著:“聽人說,明軍已經開始在哈密集結了……真是見鬼,他們難道就不冷?”
走在他前麵的軍官冷然回頭,嗬斥道:“你在鬼叫什麼?連明軍都不怕冷,咱們蒙古勇士反而會怕嗎?”
然而那多話的士兵似乎並不很怕這位上峰,沒好氣地道:“行了,阿哈(注:阿哈,蒙語的哥哥),明軍為什麼不冷咱們誰不知道?人家有錢啊,穿得那叫一個裡三層外三層的,裡麵是上好的棉襖,還用細密的柞絲料子縫緊了用來防風。外麵也是上好的棉甲不說,聽說還能穿雙層!你再瞅瞅咱們……真他娘的寒酸。”
他的上峰,同時也是他兄長的軍官不悅道:“你小子怎麼這麼多屁話呢?現如今好歹還有正經的棉襖穿了,想當初在……哼,那時候還不如現在呢!”
“誒,我說阿哈,聽說咱們身上這些棉襖,還是從明人手裡買到的,是真的麼?”
軍官道:“怎麼不是真的?明人的棉襖做得又好,賣得還比咱們自己弄更便宜,不買他們的豈不是傻?”
“可這是給咱們打仗穿的啊,他們怎麼會願意賣呢?”
“我哪知道?反正他們把棉花全買走了,但卻把棉襖賣了回來……興許,準他們買走棉花的條件就是他們得把棉襖賣回來,誰知道呢!”
或許是太冷了,也或許是問題太過複雜,實在想不明白,這一隊蒙古巡邏兵逐漸走遠,再也無人繼續交談。
此時,城內的街道兩旁商鋪緊閉,門板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偶爾有風吹過,卷起一片片雪花,在空中飛舞。除了蒙古人的巡邏隊,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他們匆匆而過,裹緊身上的衣物,儘量縮短在寒風中暴露的時間。路邊的樹木早已凋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乾在寒風中搖曳。
在葉爾羌城的中心,有一處古老的議事大廳,是典型的教派風格建築,所有花紋都是各種各樣的幾何圖案。大廳的屋頂上鋪著厚厚的雪,屋簷下掛著長長的冰淩。大廳內的爐火熊熊燃燒,發出溫暖的光芒。
然而,這種溫暖卻無法驅散大廳內凝重的氣氛。布日哈圖與他的將領們圍坐在火爐旁,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嚴肅與憂慮。他們緊鎖著眉頭,商討著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明軍討伐。
夜已經深了,葉爾羌城更加寂靜。天空中的月亮透過雲層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默默地注視著這座古城。寒風依舊呼嘯,吹過城牆,吹過街道,吹過每一個角落。整個城市仿佛被一種肅殺與不安的氛圍所籠罩,人們的心中也充滿了忐忑。
站在布日哈圖的立場上,眼前的形勢顯得尤為嚴峻。大明西征軍的集結已在哈密城形成不可逆轉之勢,而寒冷的冬季也即將過去,春天的步伐日漸逼近。而他,作為“全蒙古的太師”,正麵對著從東而來的強大敵軍——大明西征軍。
根據細作回報,布日哈圖已經在腦海中形成了圖畫,此刻的哈密城外,明軍的旗幟在寒風中飄揚,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城內的居民,雖然初時對明軍抱有畏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明軍的紀律嚴明和為民除害的行動,逐漸贏得了他們的支持。如今,這些居民甚至為明軍送去了食物和美酒,這對察哈爾……不,對最後的蒙古可汗本部而言,這無疑是沉重的打擊。
明軍居然這麼快就獲得了新征服土地上的民心,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看來漢人的道理確實不假,這就叫財可通神。如果征服者並不帶來多少殺戮,反而帶來大量財富,那麼當地人好像確實沒有必要反抗……至少,想要激起他們的反抗意誌,目前看來已經難如登天。
通過近期的種種情報彙總,布日哈圖已經深知,大明西征軍並非孤軍奮戰。他們有著充足的物資補給,有著堅定的信念和決心,更有著當地民眾的支持。
而自己呢,則必須麵對來自三方麵的敵軍壓力:東有大明西征軍的主力,東南、東北有土默特額爾德木圖部與鄂爾多斯博碩克圖濟農本部的蒙軍,這兩支軍隊雖與察哈爾係出同族,但是很顯然,他們與自己早已勢成水火,甚至不死不休了。
布日哈圖深知,西域的地形複雜,既有廣袤的沙漠,又有險峻的山脈,這是他可以利用的天然屏障。
然而,他也明白,這些地理上的優勢並不能完全彌補兵力和兵器上的劣勢。大明西征軍的強大,並不在於他們的兵力,而在於他們先進的武器、裝備,以及由自己的畢生之敵高務實親手打造的恐怖後勤。
布日哈圖靜靜審視著麵前的堪輿圖,吐魯番盆地、天山山脈、沙漠邊緣……每一個地點都可能成為戰場的焦點。自己必須精心策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來抵禦明軍的進攻。
然而,他更清楚的是,這場戰爭不僅僅是軍事上的較量,更是人心和信念的較量。他必須激發起部下的鬥誌,讓他們明白,這場戰爭是為了察哈爾、為了蒙古最後的榮耀而打!
隻是,布日哈圖忽然轉頭望向了北方,那是大汗居所的位置。布日哈圖的目光中露出了深深的憂慮。
那裡住著“全蒙古大汗”,同時也是察哈爾部的可汗——布延汗。這是一位正值壯年的大汗,年四十五歲。然而,他的身體與他的年歲並不相符。確切地說,他現在的狀態幾乎可以用風燭殘年來形容。
其實,當初圖們汗帶著察哈爾部西遷的時候,尚為布延台吉的他身體還十分硬朗,騎得快馬,開得強弓。誰知道繼位大汗短短八年時間,當年那個勇武的大汗居然淪落到走路都需要有人攙扶的地步,甚至引發一些人的猜疑,懷疑是自己這個太師陰謀陷害大汗。
嗬嗬……是啊,他們的確可以懷疑,甚至應該懷疑。畢竟,自己也是黃金家族的血脈,也是可以做大汗的人。現在既然已經做了太師,再進一步做個大汗又如何呢?反正大汗早已不能理事,自己推翻他活著乾脆殺了他,親自來做這個大汗,以後做什麼事都名正言順,又有什麼不好呢?
可是,那隻是懷疑,並非真實。
布日哈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麼希望大汗身體健康,希望大汗能率領察哈爾部恢複往日蒙古帝國的無限榮光。至於自己……我並不想做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