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門聲一下緊似一下,仿若再不開門,胡家的大門就要被砸破了。
尹娘子和胡媽媽對視一眼,二人極有默契,一個立馬給山桃穿上外裳,一個下樓去開門。
胡媽媽剛走到前院,就見一個老太太氣勢十足,跟在小喜身後進了門。
她忍不住冷臉嗬斥小喜:“剛才死哪兒去了!叫你半天,你也不應一聲,這又是誰!”
小喜怯懦地往老太太身後退了一步:“回媽媽的話,我、我剛剛上茅房了,一聽到有人敲門,我就出來開門。”
她越說越急,好似生怕胡媽媽不讓她說話似的:“這位老太太是孫大娘子的祖母,說是來找孫大娘子回家,我就放她進來了。”
胡媽媽下死勁盯著小喜看了幾眼,嗬斥道:“這年頭什麼騙子都有,她說是孫大娘子的祖母,那她就是了嗎?你也在我手上學了幾年規矩,怎麼這都不懂,隨隨便便就給人開門,萬一把賊人放進來,傷了太太,你有幾條命能抵!”
小喜囁嚅著雙唇,急急地辯解:“不是的……胡媽媽,這位老太太真的是孫大娘子的祖母,先前太太也瞧見過的……”
“什麼太太不太太的!”
賈老太早就聽不下去了。
她一把撥開小喜,照著胡媽媽的臉就扇了一巴掌。
“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我是誰!我是你賈家老祖宗!我就住在這條巷子裡,孫氏肉鋪的東家孫時安是我孫女婿,你家胡老爺見了我孫女婿還得喊一聲兄弟呢,你一個狗奴才算什麼東西,還敢攔著我進門尋我孫女?”
“我看你是好好的日子不想過了,信不信,你家胡老爺回來,我叫他把你發賣了!他若是不肯,我就找上南陽府,去南陽陳君泰陳老爺家問問,他還能不能管好他的女婿了!”
胡媽媽捂著臉,霎時間就變了臉色,本來想還賈老太一巴掌,高高揚起的手聽到南陽陳君泰幾字就落了下去:“你……你怎的知道!”
賈老太朝她臉上啐了一口:“我早就告訴你,我是你賈家老祖宗!趕緊去把我孫女好生生地帶出來,今兒個我孫女少了一根頭發,我就要你一根手指頭!”
胡媽媽再不敢像先前那般囂張,她立馬換了一副臉孔,低眉順眼地笑著:“老太太稍安勿躁,我們太太正在……”
“呸!什麼狗屁太太!你家太太在南陽府呢!這宅子裡住著的,分明是個窯姐兒!趕緊把我孫女交出來,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叫了我們村的人,把這個不要臉的窯姐兒扒了衣裳遊街!”
尹娘子坐在二樓,恨得渾身哆嗦。
她抄起桌上的瑪瑙擺件,剛想往牆上砸,一眼瞥見身旁傻乎乎的山桃,就惡向膽邊生,用那瑪瑙擺件照著山桃的後背狠狠敲了幾下,又在山桃的那幾處猛掐了好幾下。
“你不過是鄉下來的一個賤丫頭,如草芥一般,竟還有人護著你!老天真是瞎了眼,憑我這般嫵媚風流的人才,偏偏命途多舛,而你這種螻蟻,卻能安穩度日,憑什麼!”
山桃依舊傻嗬嗬地笑著。
“你還笑!”
尹娘子從窗邊的笸籮裡撿起剪子,照著山桃的臉就刺了下去。
“太太!”
胡媽媽剛好進門,見了此景,嚇得腿都軟了。
“太太可萬萬不能對孫大娘子下手啊!她家老太太就在樓下等著,那老太太口口聲聲說,要去南陽府找陳家老爺呢!”
“什麼?”
“啪嗒”一聲,鋒利的剪子從尹娘子手中脫落,正正好插在她腳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