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第一反應是以為回春堂的老大夫年齡大了,終於經受不住,撒手人寰。
可小喜卻驚慌失措地擺手:“回春堂來了好些人,身上都帶著血呢,說是進山打獵遇見了一頭大野豬,被咬了。”
山桃心頭咯噔一跳,她爹!
將要往外跑,忽地又想起她爹去水頭鎮了,懸起的心便落了地。
可這一嚇把她的心思都給嚇沒了,她便心不在焉地擺擺手。
“來不了就來不了吧,你過來把你家大娘子扶上樓,我看她沒多大點事,好好歇幾日就好了。”
臨走之前還再三囑咐小喜,看緊尹娘子,可彆叫她再尋死覓活的,連累街坊鄰居們。
小喜這才知道尹娘子方才踹翻了灶房裡的小銚子,差點把房子給點著了。
“太太,你這是何苦呢?”
小喜守在尹娘子床前,哭得梨花帶雨。
“您不是總跟我說,咱們這樣的人,要自已疼自已,自已都不疼惜自已了,還指望著外人疼咱們嗎?”
哭了半天,尹娘子才掐了小喜一把:“你這丫頭哭得我心煩,彆哭了!出去吧,叫我自已好好想想。”
小喜哭著搖頭:“我不出去,孫大娘子說,要我守著太太,我不能丟下太太不管。”
尹娘子翻了個身,又捶了小喜一拳:“她是你哪門子的大娘子!你倒是挺聽她的話!”
捶過之後她又抱著小喜哭:“小喜,我老打你,你彆怨我,我……我真是怕死了,我不想再回到窯子裡,也不想過苦日子,除了跟著老爺,我沒有彆的路子可走啊!”
“太太,咱們出去單過不成嗎?咱們離了老爺,我出去乾活兒,掙錢養活太太,日子雖然過得苦一些,可總比待在這裡天天被老爺折磨強!太太,老爺不把您當人,您何苦還要任由他磋磨呢?”
“咱們……咱們就學隔壁的賽老板,自已把日子過起來!太太不比賽老板差,賽老板都能撐起一家春風居,太太又未嘗不可呢?太太,咱們試試,行嗎?”
尹娘子猶豫了:“可我……我什麼都不會……”
“太太會調胭脂香粉!咱們開不得春風居,那就開個脂粉鋪子,到時候請孫大娘子幫忙出個主意,孫大娘子心眼活,有她在,保準太太的鋪子生意興隆!”
尹娘子臉色便沉下來:“張口閉口就是孫大娘子,我看,你認她做你主子得了,去去去,燒些粥給我吃,折騰了半天,我身上都沒勁兒,粥燒好了就端上來,趁著老爺和那個醃臢婆子不在家,咱們把這幾年攢下的錢清點清點。”
小喜下了樓,到灶房煮上粥,就悄悄溜出門。
“姐!”躲在門外的照慶跳出來,拉著她問,“那毒婦答應放你走了嗎?”
小喜不大高興:“照慶,你彆喊她毒婦,她是做過糊塗事,可於我而言,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孫大娘子比,可一點都不差。”
照慶撇撇嘴:“我家桃兒姐可不會掐我,反正趁著這個時機,姐,你趁早離開她,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可彆告訴彆人,賈奶奶晚上念叨了兩句話,叫我聽見了,好像是……好像是胡老爺的正頭太太要來了。”
小喜頓時就一驚:“你可聽仔細了?”
“彆的沒聽真切,這句聽得真真的,姐,你快走吧,等那正頭太太來了,你和尹娘子都沒好果子吃。”
忽聽山桃喊人,照慶忙往家跑:“姐,你手腳快著些,就這兩天的功夫,趕緊走吧!”
一進門,山桃就嗬斥照慶:“一個小姑娘家大晚上瞎跑啥?趕緊洗洗上炕睡覺去。”
照慶吐了吐舌頭:“桃兒姐,咱們不用等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