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西施吃痛,筷子猛然落地。
她也不敢聲張,竟抬手輕輕地打了自已一巴掌:“瞧我這張嘴,真是不會說話,我的意思是,韓公子是從府城來的,又是大家公子,妹妹怎能用這樣的菜色來招待韓公子,韓公子可不是我這樣沒見識的粗鄙之人,用豆腐渣招待貴客,實在是……實在是有失體麵。”
金爺一直冷眼盯著賽西施,賽西施才剛說完,他便冷笑:“你確實沒見識,一個做酒樓生意的,豈不知一道菜若是論上佳,隻從色香味三方入手,你光看食材,連嘗都不嘗一口,就先說這菜色普通,這話你是怎麼說得出口的?”
他敲了敲桌麵,不耐煩地甩了甩頭:“去!跟時安兄弟家的那個小丫頭要雙筷子來,坐下來好好嘗一嘗弟妹的手藝,跟你那春風居一比,半點都不差!”
金爺又招呼山桃也坐:“弟妹快守著時安兄弟一塊坐,咱們都是自家人,彆弄得這麼生分,我聽時安兄弟說,弟妹家中的老太君也在?快快請出來,我是晚輩,來了兄弟家中,怎能不去拜見長輩呢?這豈不是太過失禮了?”
山桃掃了一眼孫時安和韓秀。
孫時安倒是麵色如常,金爺說要請賈老太出來,他還笑著擋了回去:“我家裡的老太太前幾日扭了腰,不便出來,大哥既是自家兄弟,日後再來拜見就是。”
連稱呼都恢複了,看來是不再生金爺的氣。
韓秀臉上雖然也帶著笑,但笑容有幾分勉強,可見心中還存著氣。
山桃尋思了一下,便客氣了兩句:“方才大哥與我家相公議事,奴家不好插嘴,這才避開了,既議完了事,奴家便去給大哥盛飯,趁著菜還未涼,吃些飯菜再吃酒,如此才不會傷身,大哥說,可好?”
她故意在議事二字上加重了語氣,金爺挑了挑眉,眯著眼微微笑了兩聲:“弟妹賢惠,又燒得一手好菜,我們還隻顧吃酒,實在是辜負了弟妹的好意,我不愛吃米飯,麻煩弟妹少盛一些。”
這意思便是告訴山桃,“議事”結束了。
山桃便看向孫時安,孫時安給她使了個眼色。
他們成婚不到一個月,但彼此之間卻異常默契,隻消一個眼神,山桃便知道剿滅山豬一事未成。
她徹底放下心,帶著照慶去灶下盛了飯,又端上來一笸籮饅頭。
“時安哥買下來兩間宅子,這幾日家中有人在乾活兒,這饅頭是幫廚的嫂子們做的,大哥既然不愛吃米飯,我就端上來一些給大哥嘗嘗,大哥可彆嫌棄。”
孫時安不去滅山豬,山桃打從心眼裡高興,一高興,說話便隨意許多。
“白麵饅頭有什麼好嫌棄的?”金爺順手拿起一個大白饅頭,咬了一口,“白麵饅頭就是香!早些年,我吃不上飯,那會兒可不敢想什麼白麵饅頭,若是能吃上一口麩麵,我就知足了。”
山桃暗暗點頭,金爺為人豁達,竟一點都不避諱從前的落魄,倒有幾分率真可愛之處。
“賽老板,快嘗嘗這道菜!”
金爺把那盤用豆腐渣做的雪鬆推到賽西施跟前。
“我敢保證,春風居做不出這樣的美味!”
賽西施半信半疑,但看在金爺的麵子上,還是嘗了一小口。
這一嘗,她的筷子就停不下來了。
她也不顧這麼多人都在,站起身,將滿桌的菜都嘗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