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咱們不要了。”
孫時安笑著將山桃摟進懷中。
“一根簪子而已,走,咱們現在就去銀樓,我給你買更好的。”
山桃揪著孫時安的衣襟,可憐兮兮地歎一口氣:“好哥哥,你彆再給我買首飾啦,家裡的首飾我還沒戴完呢,你可彆忘了,咱們還得把錢留著養豬,將來若是有錢,我還想養羊養牛,羊肉牛肉也很好吃。”
“羊肉還罷了,牛肉可不行。”孫時安捏了捏山桃的臉,“吃牛肉可是犯了我朝律例。”
山桃撇撇嘴:“那不就是因為牛少嗎?要是牛跟豬一樣多,吃牛肉怎麼還會犯律例。”
朝廷律例中白紙黑字寫著,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民間百姓,都不許私自宰殺耕牛而食。
耕牛少,一個縣富裕些的能有個三四十頭,窮困點的,有個一二頭就不錯了。
每到農忙時節,縣裡就得把這些耕牛分發到各個城鎮去。
城鎮再輪派到各個村。
譬如秀水鎮,一般能分到三四頭牛,可秀水鎮下頭這麼多村呢,每個村輪上一天,也保證不了家家戶戶都能使喚上耕牛。
當然,也有老百姓會自已養牛,用不上朝廷的,比方賈家,就養了一頭牛。
還有些人專門養了牛,等著農忙時節賃給彆人乾活兒用。
但這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百姓養不起牛,養牛可不僅僅是把牛自已放出去吃草這麼簡單,得是那些家裡不大缺錢又有閒著的勞動力才能養得起。
窮得如同錢家那樣的,都拿不出買小牛犢的錢,又何談養牛?
正因為牛少,耕牛金貴,朝廷才嚴令禁止吃牛肉。
不過也有例外,每年總會有一兩頭病死的或者老死的耕牛,無論是朝廷養的還是老百姓自已養的,都要先過了朝廷專管這個事的小官的眼,確定這牛真的是自已死的,才會把牛拉到集市上賣肉,賈老四就買過兩回。
山桃至今不忘那牛肉的香味兒,這會兒說起來心裡還饞得慌。
孫時安便順著她說:“好,等將來咱們多多養牛,讓鄉親們耕地的時候都能使喚上牛。”
山桃抿唇笑,彆看她男人隻是個屠戶,但胸襟抱負可一點都不小。
她仍舊記得徐光宗是為什麼要去讀書考狀元。
徐光宗滿嘴仁義道德,天天說要成為天子門生,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卻絕口不提有朝一日踏上仕途,要如何為百姓謀福祉。
可孫時安一個屠夫,想的不是牛養多了能賣錢,而是可以讓鄉親們都有牛使喚,多憨啊。
旁人會以為孫時安隻會說大話,但山桃卻知道,孫時安真是這麼想的。
她的男人言出必行,是個頂天立地響當當的漢子。
叫人不能不愛呀。
“那簪子我給了趙五叔,”孫時安又提起了簪子的事,“我尋思村裡幾個鄉親因為此事受了傷,追根究底,到底是因為我們而起,就請趙五叔把簪子換成錢,給那幾個鄉親治傷,不夠的跟我要,若是還有富餘,就分給鄉親們。”
山桃根本不想提簪子,忙擺手不許孫時安說:“咱們先進屋,可彆讓大哥他們等著咱們。”
回到堂屋,金爺已經把琇瑩抱下炕。
琇瑩手中多了一根拐杖,正拄著拐,在屋子裡慢慢走動。
“小東西,怎麼樣?”金爺笑道,“這是我托人買的,你有了這拐杖,就能出門去走動了。”
琇瑩走了幾圈,抬頭看見孫時安和山桃,便展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