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狗是來賠罪的。
他跪在賈老太麵前磕了幾個頭,訕笑著叫賈老太原諒他。
“大娘,您老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個犯渾的人計較。”
賈老太冷哼了一聲:“我哪敢跟你計較啊,我們賈家的家風不行,男人都怕婆娘,不像你張老狗,有本事,是真男人。”
張老狗臉皮厚,被賈老太這般諷刺,依然能笑得出來:“大娘,這馬上地裡就開始忙起來了,你看我四哥還能叫我去幫忙嗎?”
張老狗一年到頭不乾個正經營生,他自家的地都靠婆娘孩子種,可賈家要是招工幫忙,他是一定會來的。
不為彆的,就因為賈家給的錢多,還管兩頓飯,這兩頓飯有酒有肉,在張老狗家,過年也不一定能吃上肉。
張老狗衝著這兩頓飯,也要來賈家乾活兒。
說來也奇了,張老狗平日懶得跟豬一樣,自已家裡的活兒一點兒也不乾,可來賈家幫工,那是真肯出力氣,隻要給他喝兩口酒,他就能悶頭往死裡乾。
自然,酒不能給多了。
吃多了酒,張老狗就耍酒瘋,啥也乾不成了。
賈老太和山桃都心知肚明,張老狗未必是真心來賠不是。
賈家需要這樣的幫工,沒必要因為一點矛盾就趕走張老狗。
況且打也打了,氣也出了,賈老太心裡舒坦了,便不想跟張老狗這種人計較。
“等你四哥四嫂回來,你問問他倆,我老太婆多少年不管家裡這些事了,你問我也沒用,現在先彆管這個,你婆娘都沒了,還是先操心操心春蘭娘的後事吧,白布扯了嗎?棺材買了嗎?童男童女都紮好了嗎?”
“我知道有趙五和你們張家本家的人幫忙,但你是事主,也不能什麼事都交給彆人,好歹搭把手,好好地把春蘭娘送走,她跟著你吃了一輩子的苦,臨了了,你不能啥也不管,叫她在地底下也不安心。”
賈老太說一句,張老狗就點頭應一聲。
等賈老太說完了,他趕緊插嘴:“大娘,我正是為這個事來求大娘的,我手頭上沒錢,要不,大娘借我點錢,好叫我把孩子他娘的後事辦得體麵一些。”
山桃忍不住翻白眼,張老狗想得還挺美,這錢要是真的借給他了,他能立馬去買酒吃。
斜眼一瞟,見賈老太竟然有幾分猶豫。
山桃暗叫不妙。
她奶重活一次後,也不知道咋了,時不時就開始懺悔自已從前有多造孽,更是後悔把賈秀蓮給養成了個畜生。
隻要賈秀蓮乾的缺德事,賈老太就總想往自已身上攬。
眼下猶豫,估摸著是想到春蘭娘是被賈秀蓮氣死的,心裡愧疚,張老狗一開口,老太太就想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