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房一下子愣住了,竟然都忘記了喘氣兒,一張臉憋得紫漲。
管事媽媽叫了她幾聲,見她沒反應,也怕惹上事,趕緊走了。
這邊門房上的小廝進來回話,瞅見蓮房立在天井中一動不動,叫了一聲蓮房姐姐。
蓮房隻轉了轉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他傻笑,把小廝嚇得魂兒都要沒了。
“蓮房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撞邪了麼?你可彆再笑了,你要是再笑,我可就要喊太太了。”
一聲“太太”終於把蓮房的魂兒給喚了回來。
她盯著正房的方向冷笑了兩聲。
她從小兒就伺候胡太太,對胡太太忠心耿耿,從不敢有彆的想頭,一心尋思著,等將來伺候胡太太終老,她就一輩子待在胡太太身邊,守著胡太太過日子。
可萬萬沒想到,她的一片忠心,竟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家裡的日子並非過不下去了呀,怎麼就非要將她送給彆人做妾呢?
妾室有多低微,胡太太自己心裡最清楚。
家裡的小公子就是從妾室肚子裡鑽出來的,生了小公子的姨娘性子溫和,從不鬨騰,對胡太太也恭恭敬敬,可胡太太是怎麼對人家的?
胡老爺一死,她就把人給賣了,還要賣到花船上去,叫千人騎萬人跨。
蓮房想到這兒,就迎風灑了幾滴眼淚。
胡太太明知道這些,還要將她也送給彆人做妾,完全不為她考慮,若是她也被人給賣了呢?
虧她還一直以為她在胡太太心中和彆人不一樣,比彆人重一些,現在卻明白,這些都是笑話。
她不過就是個奴才而已,該賣的時候,胡太太絕不會手軟。
既然如此,那她以後也要做一些為了自己的事情了。
蓮房咬了咬唇,轉身就走。
出門打聽著賈家就住在柳蔭胡同,買了些女孩子喜歡的花兒朵兒的,徑直去了柳蔭胡同。
守門的王貴聽說她是來找孫家大姑娘的,就皺著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誰家的大姐兒?找我家大姑娘乾啥?你都說清楚了,我才能進去給你通報。”
倒並不是王貴不近人情,瞧不上蓮房,而是賈老四夫婦特地囑咐王貴,往後守門子要多個心眼,萬不能不問清楚人的底細,就把人往宅子裡放。
尤其是說來找琇瑩的,就更要盤問仔細了。
等問清楚了,還要先把人領到家中的大人跟前,不能直接把人帶到琇瑩麵前。
一來,錢大柱跑了,家裡的人擔心錢大柱會上門尋仇,怕他會拿琇瑩開刀,就格外注意。
二來,這也是錢媽媽的意思。
錢媽媽這幾日一直在勸賈老太和王素芬,說賈家如今可不是在鄉下種地的人家,賈老四好歹是個員外郎,友福如今讀書也總被夫子誇,以後隻會比賈老四更好。
賈家是一代會比一代強,以後說不定哪日子孫後代就當了大官兒,從此以後便改換門庭。
雖說如今隻是說說而已,但該要有的規矩,也都要做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