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林動,落葉紛紛。
兩道身影在月光之下奔走,急促,帶著些許狼狽。
月落。
破曉。
紅光出東方,照耀在人臉上,都蒙上了一層紅暈。
於鳳見姐姐的衣襟有些臟了,人也十分疲憊,輕聲道“前麵是葛家鎮,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持柳靠著一棵樹坐了下來“不可以住店,顧正臣掌握著官兵,他很可能會盤查客棧。”
於鳳看著盤坐下來,依舊保持聖女姿態的姐姐,暗暗歎了口氣,言道“那我去弄些吃的,等到了萊陽,去做一份商引,後麵我們安心趕路。”
“也好。”
持柳閉上眼。
於鳳起身離開,不到半個時辰便帶了兩個包裹而來,一個包裹裡是吃的,另一個包裹裡是一些銀兩寶鈔,還有一些衣物。
持柳看著狼吞虎咽的於鳳,嚴肅地說“女子要端莊,吃飯更需要重姿態,如你這般怎能討男人歡心,掌控其於股掌之間?”
“才不要討男人歡心,我便是佛,佛不需要討喜任何人。”
於鳳吞咽下包子反駁道。
持柳板著臉,語重心長“你距離成佛還早著呢,這世界終究是男人說了算,你我不能成為男人,隻能學會各種技巧控製男人,讓他們唯命是從,方可成就一番大業。”
於鳳起身,臉頰鼓囊囊地看著持柳“姐姐,我就想自己做主,不想背後還站著一個男人或幾個男人。”
“你——”
持柳臉色一白。
這話分明是在數落自己,為了坐穩聖女之位,為了達到控製文登白蓮教的目的,不擇手段,拉攏了一個又一個男人,憑借著這些人,自己可以與宿老王天王分庭抗禮,可以對金剛發號施令!
於鳳自知說錯了話,低下頭安靜地吃著包子。
持柳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姐姐知道你素來心思重,母親說教,你不樂意,父親說教,你也不高興,姐姐我說教,你也未必當真能聽得進去。隻是——我畢竟是你的姐姐,為了保護你,我可以犧牲一切!”
“我也是。”
於鳳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持柳。
我現在做的,就是犧牲了一切來換你活下去。姐姐,你不能再如母親那般,誤入歧途了。
持柳吃好之後,擦了擦手,換了衣裳,神情凝重地說“繼續趕路吧,我總有一種感覺,顧正臣似乎就在不遠處跟著我們。”
“姐姐,顧正臣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於鳳背上行囊,問道。
持柳麵帶苦澀,腳步也顯得沉重了幾分“佛母說,顧正臣在登州府,登州府無我白蓮沒大業!顧正臣在山東,山東無我白蓮大業!當時我以為是妄談,現在看來,佛母是對……”
腳步一個踉蹌,又趕忙起身,內侍趕至武英殿,在殿外整理了下衣襟帽子,碎步疾行,喊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弄瓦之喜,母女平安。”
朱元璋站起身來“?弄瓦之喜?”
內侍回道“千真萬確,足有六斤八兩。”
朱元璋臉上明顯出現了放鬆的神情,爽朗的笑聲響徹大殿,隨後喊道“給東宮送賞賜,南洋送來的珍珠瑪瑙送去,等等,將這塊狗頭金也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