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城,嘉運酒樓。
午時的陽光打在二樓之中,帶著幾分暖意。
給事中陳源、郎中鄭真、監察禦史劉允中等人休沐,登樓暢飲,幾人說著話,時不時看不遠處的軍漢。
劉允中低聲道“他們就是水師的人啊,那帶頭的大漢是陳何懼吧,聽說是個勇猛彪悍之人,這次獲封之後,升到指揮僉事了吧。”
陳源微微點頭“是啊,那兩個估計也不是尋常之輩。”
鄭真眯著小眼睛看了看,問道“他們似乎在等什麼人,空著一雙碗筷。”
蹬蹬——
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了過來,伴隨著一聲“滾開”,夥計被推得倒退幾步,劉允中等人側身看去,隻見一身酒氣,腳步踉蹌的一個醉漢走來,腦袋上也纏了一圈布,帽子遮蓋不住,左手也被布纏著,還能看到滲出來的血紅。
當看清來人容貌時,劉允中等人渾身一顫,趕忙轉過身去。
陳源臉色不定“他怎麼會來這裡,不是家中出了變故?”
鄭真餘光掃了掃“他竟然受了傷,什麼變故,我為何不知?”
劉允中低聲道“我昨日就在打探這事,今日一早才從一個內侍那裡得到消息。”
“什麼消息?”
“說是皇帝命令錦衣衛抓了林白帆、蕭成的家眷,醫學院正在搶救顧正臣的兒子,似乎是性命垂危,太醫院的人也去了格物學院參與搶救。”
陳源聲音冰冷“他不過是個百戶,怎麼就用上太醫院的人了,陛下還是念舊情——”
劉允中搖頭“問題在於,顧家到底有什麼變故,顧正臣又為何來了這裡,我們一無所知。”
“噓!”
鄭真止住陳源的話,抬頭看向陳何懼等人。
顧正臣走了過來,酒氣橫秋,抬腳踩在了凳子上,指著陳何懼的臉罵道“陳何懼,你什麼東西,竟坐在北麵,讓我坐在南麵?不要忘記了,你當初不過是個軍卒,若沒有我,你還窩在泉州呢!”
陳何懼臉色一白,臉麵上拉不下來,拍案而起“顧正臣,你現在不過是個百戶,讓你上桌已經是不錯了,若不是看在你以前提攜的份上,你隻配蹲在地上吃飯!”
顧正臣抓起酒壇子就往地上一摔。
咣當——
破碎的壇子碎片和酒水飛得到處都是。
掌櫃、夥計不敢上前。
周圍的酒客誰也不敢說話,隻眼睜睜地看著。
顧正臣喊道“一個個勢利眼,老子是侯爵的時候,你們誰不巴結我,誰不敬重我,現在吃個酒竟要讓我坐在南麵,讓我說,這頓酒——誰都彆想吃!”
伸手抓住桌子,猛地一抬手!
嘩啦!
嘭——
桌子翻了,酒菜倒了一地。
陳何懼看著一桌酒菜還沒怎麼動筷子就被人掀了,當即大怒,抬手將桌子掀至一旁,腳踩碎碟子,一把將顧正臣抓了過來“你現在隻是個百戶,我是指揮僉事,憑什麼你要坐在我頭上!”
顧正臣同樣抓住了陳何懼的衣襟,梗著脖子喊道“你是靠著我爬上來的!”